0001 變故(1 / 2)

從維爾紐斯返回莫斯科已經是五月下旬,正好是全蘇聯第一次人民代表大會召開前夕。

陸寒前往維爾紐斯,原本是為了對維爾紐斯奮進儀表廠進行一番操作的,安德烈希望能夠從這家企業身上再撈一筆。在去往維爾紐斯之前,陸寒已經規劃了一個詳細的方案,但是很可惜,他在維爾紐斯還沒有來得及動手,整個立陶宛就陷入了動亂。

維陶塔斯·蘭茨貝吉斯領導的反對派組織“薩尤季斯”,在整個立陶宛掀起了第一波要求立陶宛獨立的示威浪潮,數個城市的示威人群同軍警發生衝突,導致這場騷亂的規模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最具諷刺效應的是,這位蘭茨貝吉斯,此前才剛剛獲選最高蘇維埃人民代表。

整個立陶宛,幾乎所有成規模、不成規模的企業都在鬧罷工,安德烈安排好的奮進儀表廠廠長,早一步卷款跑路了,連去了哪兒都不知道了。整個儀表廠亂成了一鍋粥,廠裏的產品倉庫、車間,乃至廠辦公室都遭到了洗劫。

陸寒在維爾紐斯停留了兩,眼看無所作為,再加上到處亂糟糟的,很不安全,最終隻能暫時返回莫斯科。

奮進儀表廠的原廠長,卷走了將近五百萬美元的巨資,但安德烈安排在立陶宛的安全委員會負責人,卻對此一無所知,事後追查了將近一個星期,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陸寒知道,並不是那個廠長的行蹤多麼詭秘,如果放在幾年以前,這個家夥別跑了,他能帶著錢離開維爾紐斯就不錯,但是現在,他卻成功的逃出了安全委員會的監控。這明什麼?毫無疑問,這隻能明,曾經無孔不入、無所不在的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已經失去了對這個國家的有效控製,隨著蘇聯這個國家體係的一步步崩塌,這個結構嚴密的組織,也隨之陷入了崩塌的深淵。

相比起紛亂的波羅的海三國,莫斯科的氣氛無疑還算是平靜的,最多也就是有幾個地方在鬧罷工。在如今的蘇聯,罷工根本就不叫個事,亂紛紛的世道將東斯拉夫人骨子裏那點惰性全都激發出來了,不管懂不懂政治,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所不滿,反正隻要有罷工,大夥就都參加——罷工多好啊,不用工作還有工資,清閑又體麵,何樂不為?

在蘇聯的這兩年裏,陸寒算是看透了蘇聯人從骨子裏帶出來的那種懶惰,能體麵的掙著150盧布,就不願意為了500盧布放下身段,哪怕自己早已缺吃少穿。所以,那些農貿市場、跳蚤市場上,擺攤的幾乎都是女人或者老人,絕少看到正當壯年的男子。

那麼壯年的男人都幹什麼去了?有一些在正經的工作,有一些在罷工,當然,還有一些則是在混黑社會。

不過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維塔利的黑幫已經有了不的規模,在果蔬販運的那一筆生意中,因為陸寒的銷聲匿跡,他把原本應該屬於陸寒的那一份也吃了進去,一下賺了個滿盆滿缽。如今,維塔利在莫斯科市內的幾個區,開了六家舞廳,手下嘍羅數百,日子過得好不逍遙。

此前,在奧金佐沃團夥破滅時逃跑的阿裏姆堅,據又大搖大擺的在明斯克現身,與之前不同的是,這回他的身份變了,成了一個什麼教會民主基金會的代理人,給那些想要到法國定居的蘇聯人帶來了福音。隻不過能夠有幸從他手裏搞到法國簽證的人隻有兩種:一種是高級知識分子,而且都是在某方麵做出過建樹的高級知識分子,另一種則是年輕貌美的女孩子。

如今,到蘇聯淘金的勢力方已經開始蜂擁而入,美國人、德國人、法國人,日本人等等等等,就連韓國人都來了。高麗棒子在電視上公然打廣告,邀請有識之士去韓國定居,隻要有才能就能拿到簽證,而且在簽證批複的同時,支付一個月的工資,工資水平從兩千美元到四千美元每月不等。當然,中國人也來了,長峰機電、巴山儀器、上海船柴、武漢數工等等等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七八家中國企業在蘇聯的俄羅斯、烏克蘭等地申請立項,就連府可樂都在莫斯科建了一個灌裝廠。

蘇聯這個龐大的巨人還沒倒下呢,一大群準備著食屍的禿鷲,已經蜂擁而至,各自占據了一個絕佳的位置,就等著這個巨人咽下最後一口氣了。

漫長的一終將過去,黃昏降臨的時候,陸寒從沉睡中蘇醒過來,床頭櫃上的台燈還亮著,昏黃的光線竟然顯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