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繁花紅毯的少年時代裏,若不是他我怎麼走過籍籍無名。”
——《真相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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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熙還記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遇見那個人的時候,是在公司樓下的便利店裏。
彼時他十五歲,隻身一人來到異國他鄉做練習生,他還沒有學會韓語,再加上自己本身性格也內斂,身邊一天到晚也沒什麼人和他說話。
他正在貨架前挑選低糖酸奶,身邊就忽然多出來一隻手,伸向的卻是酸奶下麵的雪糕。
他驀地轉頭去看身旁的人,對方看起來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盡管依舊是青春稚氣的模樣,但已然是眉目如畫的一張臉,神色張揚而跳脫,卻並不使人生厭。
見他看著自己,對方挑了挑眉:“見到同公司的師哥,怎麼都不問好?”
關熙愣了愣,盡管公司的練習生很多,但對方絕對是在一眾英俊少年裏依然十分打眼的那種,所以給他留下了一點印象,但鑒於對方時髦的打扮和平時說韓語時地道的發音,他一直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是中國人。
雖然對方應該跟他是一樣的年紀,但畢竟比他來得要早得多,公司一向重視前輩和後輩之間的等級,想到這,關熙隻好順著他說:“師哥好,我是關熙。”
沒想到對方“噗嗤”笑出了聲:“讓你叫你還真叫啊?”
關熙又是一愣,沒等他開口,對方又露出了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我叫餘夏,剛是跟你開玩笑的,以後叫我名字就行。你剛來公司,生活上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記得跟我說。”
關熙於是點了點頭,剛要開口,餘夏就拿了一支雪糕遞給他:“今天熱死了,你也是出來吃冰的?”
關熙認真地搖頭道:“運動量太大了,吃冰對身體不好,Jenny老師不讓的。”
餘夏撇了撇嘴:“她今天又不在練習室,連空調壞了都不知道,我們吃點冰的又怎麼了?”
“可是……”沒等關熙拒絕,餘夏就自作主張地把雪糕塞到了他的手裏:“拿著吧,師哥請你的。”
兩個人站在公司門口的拐角處,打算偷偷地把雪糕吃完,結果剛吃了兩口,就好巧不巧地撞見了Jenny老師。
麵對老師質詢的目光,餘夏十分仗義地擋在了關熙前麵:“是我碰到他,逼他陪我一起吃的。”
可惜這樣犧牲自我的行為最終也沒有得到任何效果,兩個人同時被老師禁足和加練,於是往後一個月的時光,兩個人每天在練習室裏作伴,從清晨練到半夜。
餘夏話很多,即使跳得再累,嘴巴也叭叭個不停,關熙大多數時候就是安安靜靜地聽著,在他問到自己的時候,就認真地回答他。
練習室裏的日子單調而枯燥,隻有對方是唯一可以交流的對象,於是不出一個星期,兩個人就對彼此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經曆都了如指掌。
盡管那段日子每天都累得精疲力竭,但對於關熙而言,那是他初到異國他鄉時,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練習生的日常是暗無天日的,在艱苦的訓練生活和殘酷的淘汰機製中,還要承受著來自本土練習生有意無意的奚落和打壓。
五年來的練習生涯裏,兩人幾乎形影不離,甚至有點相依為命的感覺。
在公司無數次的大小常規選拔中,關熙和餘夏逐漸憑借優異的舞台實力脫穎而出,跟著公司的大部分本國練習生,被送去參加一檔男團競演選秀節目。
那一年,兩個人都是二十歲。
在那檔節目中,餘夏憑借俊美的外表、突出的舞台實力,以及無與倫比的性格魅力暴風吸粉,人氣以斷層的姿態吊打同期所有選手,最終以一個中國人的身份,史無前例地在中韓偶像組合中c位出道。
因為有他們兩個人的存在,追那檔節目的中國粉絲也不少,關熙也被投到了很高的位置,在節目播出以及組合成團以後,兩個人自然而然地成為最吸睛的一對cp,一時間火爆中韓兩國。
再後來,限定一年的組合到期,公司將他們兩和其他兩個本土的新人練習生組成組合出道,擺明了是想讓他們奶新人。
而公司依舊對他們履行著霸王合同,堅持著少得可憐的分成。
但他們毫無辦法,畢竟舞台是他們唯一的熱愛與夢想,而能夠提供給他們這些的,也隻有公司。
組合出道後,在中韓兩國都有發展,更是憑借cp的熱度,在國內一炮而紅,一度成為橫跨兩國的人氣top。
組合開始籌備巡演,然而當一切準備就緒,首演開場前夕,另外兩名隊友卻突然宣布退出組合。
原來他們一早就不滿於公司的霸王合同,瞞著兩名中國隊友籌劃解約。
與此同時,網上開始出現鋪天蓋地的通稿,說兩名隊友離開的原因是在隊內一直受到他們兩人的打壓,並造謠餘夏c位出道另有黑幕。
組合已然岌岌可危,公司忙於和解約的隊友打官司,一時間沒有精力關心關熙和餘夏,又害怕他們兩人一氣之下也選擇出走,於是暫停了後續的一切活動,將他們封閉在隻剩下兩個人的公寓裏,實際上已經相當於將他們軟禁。
公司這樣的抉擇,讓他們徹底心涼,但他們此前完全沒有想過會遭遇這樣的事,誰也不曾提前為回國做準備。
那是一段無比難捱的日子,沒有通告,沒有曝光,兩個人隻能日複一日窩在公寓裏,等待著遙遙無期的後續通知。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直到宿舍裏的暖氣壞了,關熙開始感冒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