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從角落的鐵盒子裏撥弄出幾個銷子:“這些夠了罷,大部分的板車都能用這種,不行就來換貨。”

賀義道聲謝,問:“您家越過年越熱鬧,這種日子,可忙得過來?”

李老頭歎口氣:“別說了,忙不過來也得撐著,我一個老頭子,還有個老婆子,不做這個吃什麼喝什麼,可憐沒兒沒女的,我要是死了,這門手藝就沒啦!”

“怎麼不找個徒弟,不給工錢,光學也得學個幾年。”

“找了幾個親戚的孩子,不是嫌打鐵苦,就是嫌這活天天待屋裏,沒意思,都跑了,你說,我有啥可找的,自己能吃飽飯就得了,管不了那麼多啦。”

以柔聽見他們的對話,自個取過銷子查看,這裏的銷子做的粗糙,不像現代的不鏽鋼,用幾十年都沒問題,她想著獨輪板車推起來不方便,再裝個輪子,變成雙輪車,豈不方便多了,遂問李老頭:“大爺,我想做個雙輪板車,你這裏做麼?”

李老頭說:“我是鐵匠,隻做這些零件,要造車,你得去找木匠,而且板車這東西,稍微手巧的,你家相公就能做,不需要別人。”

她想古代人擅長手作,況且自己前世愛折騰這些,幹脆親自做一個,還不費銀子,她問李老頭多要了些銷子備用,賀義付了錢,二人走出鐵鋪。

賀義帶她又去了一家裁縫鋪子,他不說話,以柔自顧自去瞧各色花樣的布料,指了指一款青底紅色小碎花的布料:“這個給伯母做衣裳,過年要有紅色才喜慶,她年紀大,有些小碎花就成,太張揚的怕她不喜歡。”

賀義點頭。

以柔翻動幾塊料子,給伯父和三弟又挑了兩匹布料,一問價錢,一匹布二十文錢,這價格勉強能接受,她憑借這副軀體中的記憶大概知曉這個朝代的物價水平,這裏物價水平對於普通農人來說屬於中等,一般人是不會去成衣鋪子做衣裳的,隻等過年了,讚些錢,買了料子回去自己縫製,所以古代女人都會女紅。

“你自己不要做衣裳?”賀義問她。

“我?”她瞧瞧自己穿的衣裳,還是落水前的,破舊不堪,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也做一身可好?”

賀義指了指牆上掛著的一款粉色滾邊連襟短襖:“這個好看。”

一件成衣五兩銀子,她咋舌,拒絕購買:“貴了些,我買些布料自己去縫就好,不用為我破費。”

賀義說:“這個好看,你穿這個。”

他說話簡潔,認準了衣服好看,便不鬆口,執意要買。

以柔微笑著點頭:“好,那就聽你的。”

賀義又指了指下麵一條紫色的襖裙:“這個也要。”

又要了幾件平素能穿的衣裳,以柔的衣裳就費了二十兩銀子,家裏其他人的才二兩,她心疼得緊,賀義卻不以為意,拎上大小包裹,又帶人,去點心鋪子,以柔第一次見這麼多點心,平素過年過節,家裏的好吃的都沒有她的份,賀義似乎知道她饞,各式糕點要了五六樣。

東西全都他一人背著,晃晃悠悠到了賀家村,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家家戶戶冒出炊煙,有人在身後喚以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