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
清晨起來,陸蓁梳妝用膳之後,看著外麵一片茵茵翠翠的風景,突然想到院子裏去散散步。
“娘娘你看,燕子!”
可能是春天在這兒築了巢,而陸蓁搬進來的時候,也沒讓人去驅趕這些生靈,所以這窩燕子便在院中安家落戶起來。
“吵嘴呢。”恩歸看著柳樹枝頭上的那兩隻啁啾不停的飛燕,笑的很是開心。
陸蓁莞爾一笑,走到矮柳之下,伸手折了一枝柳條。
恩歸看著好奇,走近問道:“娘娘折這個做什麼?”又不是花,又不是草的。
“賞柳啊。”陸蓁答得很是理所應當。
“賞……柳?”恩歸朝她確認了一句,“可這柳樹宮裏到處都有,也不是什麼稀罕物,有什麼可賞的。”
陸蓁笑她不懂,拿柳枝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怎麼不能賞,我不隻要自己賞,還要邀人共賞呢。”
說著,將柳枝交給恩歸,俏皮的眨眨眼道:“去,你去把它交給靳公公。”
交給靳公公,那不就等於是交給皇上嘛。
恩歸看了看手中的柳條,有些不情願的哦了一聲。
自家娘娘,唉,怎麼說呢。別人的主子送的要麼是鴛鴦成雙,萬壽無疆的織錦繡品,要麼是民間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更有甚者,幹脆跳一支舞彈一首曲兒,將自己送出去了。她倒好,眼看就是天子壽辰了,什麼都不準備,總共就往“那邊”送了幾樣東西,還都是什麼芍藥,柳條這種隨處可見的東西,最拿得出手便是那隻素色香囊了,卻還是先讓自己繡了大半……這,這要是被人知道,她還要不要活。
“又在嘟囔我了是不是?”陸蓁看著恩歸的摸樣,故意調侃。
“沒,奴婢不敢。”恩歸被抓了現行,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奴婢這就去送,娘娘放心。”
陸蓁站在柳樹之下,看她落荒而逃,忍不住一陣輕笑。
恩歸嫌她送的東西寒酸,她倒也不氣,畢竟這是事實,她的確沒給趙文燁送過什麼好東西。不過,說到底她和那些宮妃的想法都一樣,送東西,不過是為了達到背後的目的。而如果目的達成,送什麼,對她來說是無所謂的。
芍藥怎麼了,她前世,不是沒有送過更好的……她曾把自己最為珍貴的東西雙手奉上了,但得來的結果,還不是一樣……
所以在她看來,芍藥,柳條,有這些就夠了。
但是,陸蓁沒有想到,這一次,她失算了。
恩歸回來的很快,但臉色的表情卻不太好,手裏還拿著之前陸蓁折給她柳枝。
“娘娘,出事了。靳公公被皇上打了,宣政殿現在亂成一團,別說奴婢了,沒人敢進去。”
陸蓁聽了很是意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麼?”
恩歸搖頭,有些擔心的道:“隻聽說,好像是靳公公惹怒了皇上,當時在場的都被拖出去打了,之後也沒人敢勸。奴婢問了一下,說是八十大棍,娘娘你說,那,那不就是要把人打死麼……”
陸蓁沒有說話,但她明白恩歸的意思。
靳得良對她不薄,如果這次趙文燁真的動了殺心,她以後再想找這樣一個傳話的人,不知還要費多大功夫。
“娘娘!”小還從院外急急朝她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眼熟的小太監,好像在趙文燁身邊見過他幾次。
“奴才見過貴嬪娘娘。”小太監也是一臉急色,見了她便急急下跪,“娘娘快跟奴才走一趟吧,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陸蓁一時警惕心大作,這種時候,一般人躲都躲不及,為什麼偏偏叫她。她又不是容浣,敢跟趙文燁對著來。
“你別急,先說清楚,到底是誰讓你來找的本宮?”
小太監急得跺腳,哀求道:“除了皇上還能有誰,娘娘可憐可憐奴才吧,就當救命了。”
陸蓁一聽是趙文燁,隻好先壓下了懷疑,轉頭吩咐了恩歸幾句,便跟著人走了。
到了宣政殿階前,陸蓁隱隱還能聽到幾聲被棍仗的慘叫,心不由得提了起來,小太監見她腳步停了,連忙催促她快些再快些。
“皇上人呢?”殿中無人,但處處可見碎瓷斷玉,傾塌的公文,一片狼藉。
“在後院。”小太監低著頭不敢亂看,帶著陸蓁從前殿的側門出來,繞過假山之後,便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修長的白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