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澤山行宮歇息了有三日,趙文燁讓隊伍繼續啟了程。天祈之前收到信報,迎接他和趙文燁的戎陽軍隊已經駐紮到了邊境的風克郡十天有餘。他同趙文燁提了一句,希望隊伍加快行程,大漠之內難紮營,最好在天黑之前趕到風克郡。
趙文燁點頭同意了。之前他屢屢慢下行程,一是為了散心賞景,二是為了讓天祈充分感受到大盛的人傑地靈,兵強馬壯,打消他再起戰事的念頭。現在則不同了,從月澤山到風克郡之間,沿途多風沙,少人煙,也不適宜多做停留。再加上這一段路原本是戎陽和大盛之間的天然屏障,現在雙方達成和解,各自相安無事,故而這條沙路也跟著暢通無阻起來。
天黑到達的命令傳了下去,馬車的速度明顯加了快。
晃晃蕩蕩,顛顛簸簸,坐在車中的陸蓁開始覺得身體不適起來。
“咳,咳咳……”
她掩麵低咳了幾聲,一旁的小丫鬟見了,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會兒,試探的問道:“娘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出宮之時,她就覺得陸蓁有些咳嗽,但症狀並不明顯。偶爾幹咳幾聲,也不知是生了病,還是碰巧嗓子癢。但從昨天開始,咳嗽的時候就變得多了起來,晚飯也沒吃多少。
“要不讓奴婢讓侍衛跟皇上請示一聲,讓隊伍先停一停,讓娘娘休息一會兒在上路?”
陸蓁撫了撫胸口,氣息一時平穩了下去。她搖搖頭,“不必了。剛剛不是有人傳話,說天黑之前要到風克郡麼,本宮沒有大礙,還是不要耽誤大家的行程了。”
小丫頭的神情還是有些擔憂,“那……娘娘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千萬別忍著,一定要告訴奴婢。出門之前,恩歸姐姐千叮嚀萬囑咐,要奴婢伺候好娘娘,奴婢可是立過生死狀的。”
“生死狀?”這個內情,陸蓁還是第一次聽說。出宮之前,恩歸突然生了急病,上吐下瀉半步也走不穩。她隻好放下恩歸,找了蘊華宮裏另一個乖巧的小丫頭隨行伺候。
“芽兒,恩歸讓你立的什麼生死狀?”陸蓁很是好奇。恩歸平素是最和藹的,蘊華宮那幫子宮女太監都當她是大姐姐一般的人物,難得也見她苛刻一次。
“就是,萬一娘娘生病,或是受傷,就……”
“就怎麼樣?”
“就打斷奴婢的腿……”
陸蓁一聽,忍不住大笑起來,笑的渾身發顫,剛剛壓下的咳意也重新湧上喉嚨,便成了一邊笑一邊咳,氣都喘不勻了。
“娘娘!”小丫頭急了,讓去幫她順氣。
“無事,無事。”陸蓁連忙笑著擺手,“恩歸說要打斷你的腿,真的,她真的這麼說?難得啊,她終於學會托大了。不過,芽兒你放心,她要打斷你的腿,我護著你就是了。”
芽兒一怔,靦腆一笑,“奴婢多謝娘娘,但奴婢不要這些,娘娘安好了,奴婢自然就好。”
陸蓁莞爾,“好好好,咱們都好,行了吧。”
笑聲飄到馬車外,陸陵巡視正好路過,不覺彎起唇角,收了收馬韁,在車窗邊上高聲詢問道:“芽兒,什麼事啊,笑的什麼開心?”
陸蓁拿手肘支了支芽兒,芽兒會意,大聲回道:“將軍大人,沒事,娘娘給奴婢講笑話呢。”
陸陵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囑咐了幾句安全,揚鞭向隊伍前方趕去。狼王那邊一切無礙,趙文燁那邊也沒什麼事,他便吩咐下去,讓速度再加快一些。
“陸卿,可是一切無恙?”趙文燁聽是陸陵來問,特意掀起車簾詢問。
“哦,回稟皇上,一切無恙。”趙文燁握緊韁繩,躬身拱手行禮。
“那就好。”他遲疑了一下,接著道:“如果狼王那裏,或者是……女眷那裏,有誰不太適應顛簸,可以適當慢一些,畢竟身體要緊。”
陸陵正好剛剛問過一遍,便照實答道:“狼王那裏無事,陸嬪娘娘那裏也無事,還給身邊的侍女講笑話聽呢。”說著便是一笑,但很快又忍住,清了清嗓子,“總之皇上放心,微臣會看照一切,小心行進,不會輕易出差錯的。”
趙文燁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但卻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將車簾放了下來。
“安義。”
安義渾身一個激靈,“奴才在!”
一般情況下,趙文燁用這種聲調叫他名字的時候,他的下場都不會太好。不是苦死累死,就是平白無故的被臭罵。
“給朕講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