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鐵窗外的天空湛藍的色彩已經被蒼白遼闊的帷幕遮掩得嚴實,夏季猛烈的眼光跟聲聲蟬鳴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城市四季分明,樹下枯萎的落下打旋下來帶走了最後一絲夏天的氣息。
這天回學校上課的秦小詩拿著,聽著老師講課,終於發現自己的水平已經退步到不知所雲的地步。現在讓她做一個財務報表都比做一道簡單的數學題容易,但是身上又背負著跟葉修齊考上同一間學校的巨大壓力,咬著後槽牙都要死死堅持下去的結果就是思維更加渙散,心思更加無法集中。
後方的位置今天空空如也,已經兩天了,好友王雨洛已經連續兩天沒有來學校上課了。昨天放學之後她曾經打過電話到王雨洛家裏,卻是忙音,再到她家門口一瞧,門扉緊閉。王雨洛沒有給她留下任何訊息,就好像當年出國一般消失得悄無聲息。
秦小詩皺著眉頭,絲毫沒有找出一絲可疑的痕跡,但是內心在微涼的空氣中卻是惶惶不安,壓抑的心情好似這天空巨大的蒼白一般,令人窒息與厭惡。
其實這一切都不怪秦小詩,連王雨洛都沒有預料到那一天回家之後見到的景象會成為她幸福人生絕望的深淵。
夕陽斜下,絲絲涼涼的風灌進校服領口與裙擺,俏皮地挑起一絲弧度。王雨洛自小就是一個開朗活潑,交友廣闊的孩子,自從秦小詩時常缺席課程之後,時常會有新的小夥伴陪著一起放學玩鬧。
在下一個路口告別同學之後,她晃著兩條馬尾辮,哼著小曲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裏念叨著要回家讓爸爸帶她去法國玩。
隻是站在門前按了門鈴許久也不見媽媽過來給她開門,無奈下隻好嘟喃著嘴從包裏掏出鑰匙自己開門。
沒想到,開門之後不見平日裏坐在沙發中看報紙的爸爸,也不見在廚房中做飯的媽媽,映入眼簾的隻是滿地的雜亂與狼狽景象。
“爸、媽......”心下一驚,她猶豫著喊了兩句,卻無人回應。
雖然害怕屋內還有其他陌生人,但比起爸媽的安慰,王雨洛還是抖著腿肚子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內。地上滿是紙張與破碎的玻璃渣子,牆上的壁畫孤零零被扯剩一個腳晃蕩著,地上殘渣中茶杯、花瓶的屍體清晰可見。
該不會是遭了強盜吧?王雨洛腦海中隻剩下這麼一個可能。額間緊張得發汗,呼吸都不敢多出一口氣,腿抖得隻能扶著牆一步一步挪向大廳。
大廳落地窗的垂簾遮擋住了陽光的餘輝,昏暗的廳中破碎的茶幾,傾倒的花瓶,滿地紙張碎片殘渣之中,靜靜坐著一個頹唐的身影。
“......爸。”王雨洛輕輕地喊了一聲,卻不見地上的人有反應,從剛剛就一直拚命壓抑著的恐懼一下子湧上眼眶,她慌不擇路地撲上去抓住爸爸的手臂,“爸!爸!你怎麼了?”她一邊哭喊著,眼眶中的淚水無法控製地向下流淌。
或許是女兒的呼喊令這個沉寂的男人回過神來,他渾身抽搐了一下,無神的雙眼滿滿移到了女兒梨花帶雨的臉上,手臂上溫熱與疼痛讓他認清了眼前的事情,“沒了,沒了,什麼都沒了。”他喃喃自語著,堅強內斂的眼眶中卻忍不住泛起了淚水,絕望在這黑夜還沒降臨之前便徹底將他拖進了深淵。
“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說話啊?”瞧見家中頂梁柱一臉傷心絕望,王雨洛的手腳也止不住地發涼。她無法想象,如果爸爸倒下了,那未來的生活將會是什麼樣子。
突然,王雨洛父親的眼中迸發出驚人的光芒,神情猙獰,他緊緊抓著王雨洛的手,大聲吼道:“小洛,走!快走!快去找你許姐!”
王雨洛被這突然一嚇,驀然失去了反應,呆愣著看著神情痛哭癲狂的父親,打顫的手腳根本就不聽使喚,“......爸......”
“快走!快走!去找你許姐!”扔掉手中已然成為廢紙的資料,這個中年父親一把將地上女兒半抱起來拖向門口。
後知後覺的王雨洛看到了父親眼中的決絕,開始不管不顧地在父親懷中奮力掙紮,“不要!爸,我不要走!媽呢?媽媽在哪兒?”直到此時,她才發現這個一片狼藉的家中的女主人不見了蹤影。
男人手中的動作一頓,眼中露出一絲沉痛,卻仍舊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