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姨母很有幾分喜歡薑家這個小外甥女,因此見人進來了,便招手喚她過來。摸著小姑娘垂在左肩的小辮子,便是笑道:“嫃丫頭模樣當真是俊俏,不過一段時日未見,竟又是俊了兩分。”
薑小娥叫她誇得小臉兒微紅,脆生生喊過姨母,方把鍾葭拉近前來:“阿葭也生得俊俏。”她這話不假,鍾葭確實長得俊,隻二人的俊有些不同,她多遺傳娘的長相,生得清麗柔美。鍾葭則與她娘一般,模樣俏麗明媚,很是搶眼。
鍾葭這才麵露笑意,把自個來時備好的兩支做工精致的珠花送給她:“這顏色素了些,便把給你戴,你比我更適合素雅顏色。”是兩支水粉色的六瓣珠花,成色亦是嶄新的,保養的極好,並不像被人插戴過一般。
薑小娥沒有立馬去接,這當著長輩的麵她總覺得有些失麵子,便是心中有幾分喜歡,亦故作推辭了兩下:“你戴也好看的緊,收回去吧,平日裏換換風格亦很不錯。”
鍾葭可不似她這般軟性兒,她在鍾家是自小呼奴喚婢慣了的,早養成一副旁人不可逆她的性子。見小表姐推辭,一時心急,哪管她願是不願,直接就給她插戴到髻上。
末了,還跟她娘道:“阿嫃戴這個好看的緊。”
小姐妹兩個感情好,作母親的自然是歡喜,陶姨母笑道:“嫃丫頭長得好,戴什麼都好看。”
薑小娥摸摸髻上滑不溜丟兒的珠花,還想著取下來還她時,她娘便道:“你表妹給的,你便收下,左右不是外人。”
薑小娥便止住了手。
陶姨母亦順話點頭,笑說:“是這個理,怎地幾日不見,嫃丫頭也學會客套了?這種東西你表妹房裏多的是,若還喜歡,下回來了再多帶幾樣與你。”
薑小娥連忙搖頭:“我房裏也有不少呢,姨母就讓阿葭自個留著用吧。”
陶姨母笑,未再逗她。
反是陶氏見妹妹家的閨女比上回見時明顯嫻雅不少,不禁隨口就道:“阿葭似比上回來時安靜不少,到底是大了,愈加乖巧知事起來。”
“哪裏是她乖巧知事。”陶姨母先是瞟一眼底下坐姿得體的閨女兒,後才與姐姐道,“幾日前受知縣夫人相邀過府去賞花,當日裏去的人家不少,個個都比她嫻雅端靜。尤其是那知縣千金,走動起來那叫一個步步生蓮花,行態輕盈姿。說起話來更是溫言細語,笑時不露齒,舉止大方又得體,真真是個大家閨秀的好模樣!”
陶氏聽後,基本明了。
陶姨母偏還又接著往下道:“姐姐是未瞧見,那知縣千金亦是個模樣標誌的,鵝蛋臉兒,芙蓉麵,體態穠纖合度,性隨和,待人親善,半點不拿架子。且又尚未說人家,當日不知有多少太太暗下決心,想著回去後定要替自家兒子討了她作媳婦兒才好。”
陶氏聞言,便拿眼睛看妹妹一眼:“想你也是有此打算吧?”
陶姨母便笑:“叫姐姐說中了,想著遠兒年紀也大了,若能討了知縣千金回來,自是最好。倘若不能亦無所謂,總歸日後再仔細挑揀挑揀就是。”
聞及此言,陶氏不設防的就又想到自個的兒子身上。
陶姨母可不知姐姐心中的想法,她把話題又轉兒了回來,道:“正是如此,我一見那莊千金便喜歡的緊,歸家後再一看這個不叫我省心的葭丫頭,這才起了心思。讓老爺請了個女先生家來,念書認字乃是次要,她往日便認得一些字,主要還是鑽研琴棋書畫,女兒家的走姿坐態等等。這不,學了近月餘,倒還有些子變化,似模似樣起來。”
陶姨母滿麵是笑,顯然是對閨女現下的模樣十分滿意。
表姐妹兩個坐底下亦在輕聲說著話,聽過陶姨母一連竄話後,薑小娥不禁有些稀罕:“原是這樣啊,怪道我今日就覺著阿葭嫻靜不少,原來都是姨母的功勞,給阿葭請了個好先生。”
把話一落,立時便遭鍾葭橫眼。
橫過她一眼後,鍾葭方古怪地笑起來:“娘,現下庶妹還小,無法陪我一道上課,便讓阿嫃住進咱家吧。同我一道上課學習,日後出門逢人問起時,便道是您的嫡親外甥女兒,旁人一看這家不單閨女出色,便是外甥女也不例外,不說您麵上光彩了,就是咱們鍾家與姨母家裏亦是掙到了許多麵子。”
小姑娘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條理清楚的很,陶姨母還在笑她油嘴滑舌。陶氏便已經開口婉拒道:“你表姐打小就未離開過家裏,住進去怕是不能,倘若真想她去,便讓她白日過去上課,下了課再放她回來。”
陶氏想的明白,她雖不似陶姨母那般抱有讓閨女攀高枝兒嫁高門的打算念頭,但一想女兒家多學點東西並無大錯,也就讚成。
鍾葭有些失望。
陶姨母作為母親,自是能夠理解姐姐的心情,點頭讚成:“你姨母說的不錯。”又看向姐姐道,“葭丫頭便是不說,這回來我也是要與姐姐說這事的,現下便說定了,嫃丫頭明日便來,跟著你表妹一道上課。”
薑小娥仍有些吃驚,隻一想是去學習琴棋書畫,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稀罕的,便很是向她姨母謝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