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兩個上午照舊學的琴,不想剛吃罷午飯不久,林先生卻是過來請辭。
陶姨母一聽是身體不適,倒沒因此怪罪她,反而還體貼道:“身體乃是人的本錢,不可小視。林先生也不需太過心急,兩個丫頭停兩天課也是無礙,在家中養好了身子再來,方為正經。”
東家太太這樣寬和,林先生自也是感激:“太太心善,我卻不好為此誤了姑娘們的時間。不過老毛病犯了,待回去後吃味藥,歇個一宿便也好了,明日照樣過來教課。”
陶姨母不過也是嘴上說的得體,倘若她真一下幾日不來,誤了閨女的課程,那便不美。當下聞言自是沒再多勸,又見她氣色不佳,便客套道:“林先生若不見怪,不妨先入客房稍作歇息?”
“謝太太好意,隻家中到底隔得不遠,便不在此叨煩了。”林先生婉言推辭,想再不願多留,便告辭離開了。
林先生忽地身體不適回家去了,姐妹兩個一下又得了空閑。今個日頭不烈,鍾葭便提議著要出門逛街,薑小娥聽後先是吃驚,而後便是一連地點頭。
二人手挽著手去了陶姨母房裏,時下民風開放,姑娘小姐出門走動逛街亦是尋常之事。隻陶姨母心氣兒高,一心想讓閨女嫁入高門,便要求的格外嚴苛一些。
當下聞言,便是道:“街上走來逛去不就是那兩樣兒,還能翻出新花樣來不成?家中甚也不缺,你說你出門作何?若真有要置辦的,大可差了丫頭去做,你個做小姐的,整日裏拋頭露麵羞是不羞?”
陶姨母說的一本正經,全然是忘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
鍾葭有些生氣:“娘,人家正兒八經的千金小姐都能逛街,我這一個半吊子算什麼?也就您注重這些,怎麼不說讓鍾仁也照著旁人家的子弟去學,就隻捉住了我來,我看您就是偏心!”
“死丫頭片子你還管起老娘來了你,來人!把她給我帶進房去。”陶姨母本就是個潑辣性子,隻這些年年歲上漲後,比得年輕時穩重妥帖起來,平日裏無事時還能端著太太的架子,可一旦叫人逼急惹怒了,本性便是想控製也是控製不住。
鍾葭可不懼她娘,且她深知娘的性子,你越是溫順乖巧,她便越是覺著你好擺布。你若與她一般刁鑽蠻橫,她倒先拿你無法。
來鍾家上了月餘的課,薑小娥便早先與姨母接觸不多,略顯生疏,現下月餘時間下來,倒也慢慢摸清她的性子。曉得這個時候不好與她對著幹,不得不開口做個和事佬兒:“阿葭,姨母說的不錯,現下出門人多且雜,不若改個時候再去……”
陶姨母看她一眼,點頭:“你表姐說的不錯,何時能有她一半乖巧懂事,我便睡覺也要笑醒了。”陶姨母滿一副恨鐵不成鋼。
她這話不道還好,一道出來,鍾葭一張臉就別提多難看了,捉來小表姐的手,拽著她甩頭便走。
薑小娥隻得邊走邊回頭,衝著她姨母為難地笑笑。
姐妹二人出得屋,見隔了段距離後,薑小娥便輕聲道:“阿葭,我娘亦是這般,若不得她準許,別說是出門逛街這樣的大事兒,便在家中都不許我亂跑,就差沒將我鎖在屋裏,一日三餐都送到屋裏給我吃……”
“誆我呢?”鍾葭顯然不信,甩開她的手,“姨母是怎樣的人我會不知?比我娘好了千萬倍,別說我不信你,我眼睛可不是瞎的,姨母待你可比我娘待我好上千萬倍。”
“我騙你做甚?”她走得又急又快,薑小娥便隻得小跑著在後頭追她,追上了便又扯住她的衣袖,衝她眨眼睛,“我娘那是當著人的麵如此,回到家裏關上門兒時,便待我格外嚴苛的,信不信由你,左右我說的都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