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賀望蘭把楚辭遞給莫小雨後,等候多時的化妝師、服裝師和造型師綠著眼睛撲了上去,不一會就捯飭出來一個煥然一新的賀望蘭。
楚辭窩在一旁懶洋洋地打哈欠,視線無意間瞥到放在木桌上的劇本,大概是職業病犯了,好奇心難以抑製,於是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地翻看了起來。
馮導原名馮誌剛,是業界名望最高、資格最老的導演,同時也是國內最有票房號召力的導演之一,入行幾十年,導演了數十部群眾耳熟能詳的經典電影,曾兩次在海城國際電影節上斬獲傑出貢獻獎。
論成就,國內幾乎沒有別的導演可以與馮導比肩,就連桀驁不馴的陸羽,見了他也得老老實實地稱呼一聲前輩。
這樣一個名人,即便楚辭不是電影愛好者,卻也聽過他的名聲,剛開始轉行寫作、做編劇的時候,他還曾研究過馮導早年的一些電影劇本。
馮導眼光老辣,拍電影時更是格外苛刻,除了他手下的幾個禦用編劇外,幾乎不用別人的本子,而其中最得他賞識的卻是一個叫做於一歌的男人。
楚辭曾經重點研讀過於一歌的本子,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著實是才華橫溢,他筆下的故事精彩玄妙,高|潮迭起,十分抓人,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吸引住讀者的全部注意力。
於一歌和馮導交情深厚,兩人合作的電影每次播出後都能引來一片讚譽,前幾年更是憑著《花容月貌》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
可惜的是在那不久之後,於一歌舊病複發,不得不遠赴美國經行療養,沒辦法再提筆寫作,楚辭記得當年他從程昱嘴裏得知這個消息後,還特意上網確認過,結果就看到無數電影愛好者的祝福和惋惜。
這次的劇本正是出自於一歌之手,大概是因為經曆過生死考驗,思想境界得到提升,心境更加豁達,劇本看起來顯然更加有深度,剔除了年少時不必要的賣弄文筆的情節,也不再一味追尋刺激和驚險,現在的於一歌反而有些返璞歸真的感覺。
劇本的名字叫做《尖刀》,一個俗中有奇的故事。
無論在何時何地,貧窮與富有都不可能完全被人為的驅逐,在這個故事發生地港城,隔著一條窄窄的馬路,卻是兩方完全不同的世界。
生活的壓力像是一把刀,沉沉地壓在眾人的脖子上。
少年卓誌跟著做暗妓的母親一起縮在小小的棚戶裏,每當有嫖客上門,他都會被母親鎖進櫃子裏,然後在無邊的黑暗中,忍受著那令人作嘔的聲音和氣味。
從驚訝,到厭惡,再到麻木,似乎也隻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對年幼的卓誌來說,世界就像是母親用來關住他的櫃子,逼仄狹窄,夾雜著潮濕腐朽的氣味,看不到一點光。
卓誌漠然地看著那些陌生的男人進進出出,眸子空洞洞的,倒映不到任何東西。
他就這樣隱忍著,無視著,直到有一天,一個矮小醜陋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見到卓誌的一瞬間,男人的眼底快速地閃過驚豔的微光,瞬間便露出了邪惡和猥瑣的笑容,毫不避諱卓誌的母親季豔芳還待在一旁,上前對著年幼的孩子上下其手。
季豔芳嗑瓜子的動作頓了一下,下一瞬就神色自然地去掏男人兜裏的錢。
啐了口唾沫將那薄薄的幾張紙來回數了三次後,她不滿地皺起眉頭,說:“還沒□□的雛兒,就值這點兒錢?”
卓誌繼承了他父母基因中的一切優點,眉目姣好,有種雌雄莫辯的美。
看著眼前的孩子,矮小男人興奮地滿麵紅光,他急於享受,聞言煩躁地揮手,想要打發季豔芳出去,季豔芳沒拿到錢,當然不會乖乖同意,兩人廝打在一起。
卓誌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這出荒唐又可笑的戲碼,他平靜地理好衣服,轉身進廚房拿了一把刀,毫不猶豫地捅進了陌生男人的身體裏。
從那一天起,少年卓誌的命運開始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