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不管,張錦繡你膽敢走了,我……我就掐死璉兒給你陪葬!”
“爺您說什麼氣話?”
“……”
耳邊嗡嗡作響,賈璉卻是心頭一緊,先前雪地之中麵臨的威懾讓他來求救的話都說不出來,隻有漫天的冰寒席卷而來,而如今剛恢複神誌,卻猛然聽到這麼一句模模糊糊卻令人膽寒的話語,賈璉忍不住渾身顫抖。
原本正安撫賈赦的張錦繡餘光瞥見身旁睡午覺的孩子忽地渾身發顫,忙不迭的撐著病弱的身軀起身,接過賈赦遞過來的軟枕,調整了舒適的姿勢,將賈璉摟在懷裏,先伸手探了額頭,心中鬆一口氣,然後拿出秀帕小心翼翼的幫忙擦拭額頭上不斷流出的冷汗,輕輕拍著後背安撫著,“璉兒,不怕,娘在這,乖,不怕~”
“看!都跟你心有靈犀的母子連心,你不為我想,也該為他考慮啊。”賈赦坐在床頭,目光略過一抹擔憂看了一眼好像陷入夢魘中的賈璉,耷拉著腦袋說道。
張氏聞言手一頓,目光幽幽打量了一眼渾然無知的賈赦,心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若單論自己來說,有賈赦這麼一個聽話好拿捏,隻要稍微付出點真情,對方就能百倍還之的丈夫,其實對她這麼個主意正,性格之中帶些強勢的女子來說,也算是個好歸宿。特別她乃是賈赦祖母賈周氏選定的孫媳,祖母走後,他似乎就把她當成了祖母的精神的寄托。就連後來知曉自己心中有所愛,不過鬧一陣別扭,反過頭來還義憤填膺的替她抱不平。此後發生的事更是讓她跌破的眼球!!
自稱有劉子業之胸懷,他身邊賈史氏賜下美妾,無法抗拒長者賜就擰著一股氣膽子大到把一向有軍神之稱的吳祺給藥倒,送過來充當麵首,以示他們兩人之間公平相處!
那個時候老血一口沒忍住,噴了,然後抱著瑚兒徹底熄了把人當丈夫的心。
這熊玩意,真不知怎麼被教出來的。
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外加相處出來的情分,她可以把他當弟弟般疼,反正賈赦喝醉之後抱著她喊了好幾次祖母,喊著喊著莫名其妙的就感覺自己多出個大孫子來。但這一切都建立在她還活著,可如今……
張氏心中忍不住湧出一股酸澀之情。
賈赦隻是會乖巧孝順的,甚至帶著些愚孝的人,說好聽點乃是赤子心城,說難聽點這玩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蠢的也隻能誇乖和長的好!
平常富足人家也罷,但他是國公繼承人,可是國公夫人,他親娘賈史氏不喜歡他,偏心二房與小姑子。要是這樣也就罷了,問題是連一家之主都偏愛會讀書的幼子。而且,這幼子說是會讀書,可在她眼中……連她一個閨閣女子的學識都不如。不是她自誇,她出身書香世家,祖父還是兩朝帝師,父親曾為太子太傅,都是當世大儒。且張家祖訓,女子也是充當男子教養,並不學些時下被奉為圭臬的朱子之說禁錮女子的才智。
這般嫡長不分,長幼無序,毀家之根!
更何況……
“好姐姐,您就別憂愁了,不然嶽父他們知道,沒準從老家回來揍我呢!”
聽著賈赦一聲嘟囔,張氏最終落下了淚珠。
原本夫家不靠,她還能求助母家,但是母族在朝政動蕩,帝王一廢太子之後,整族就致仕,尤其是她這一房,如今鞭長莫及。
因為她嫡親的姐姐是太子妃。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雖然未遷怒張家,且父兄都是機警懂進退的,早年大姐為太子妃,三房長女又成六皇子妃之際,就在謀劃過猶不及,隱退之路。
但終究計劃趕不上變化。
太子被妃廢,太子妃母族受牽連,她這個太子妃嫡妹……
嗬嗬,不是能病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