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帶著一幹宮女太監,一大群隨從來到秦京府衙,一眼便看到公堂之上,李善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受過刑臀部殷紅一片,再看旁邊的翡雲,頭發淩亂,臉色青白,淚痕交錯,一雙手十根手指兀自滴血,不忍目睹,一看便是受了夾棍之刑,李丹心裏一下子就冒起了怒火,當她看見楚嫣然安然端坐在椅子上,頓時目光淩厲如劍,恨不得在楚嫣然身上刺出一個個血窟窿。
李丹袖中雙手攥得緊緊地,目光再看向公案之上紫衣英眉皓目,俊美英偉的南牧野,臉上浮起一個陰冷笑意,說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威陵候,會興師動眾來到秦京府衙,為一個楚國女人抱鳴不平,實在是難得!”
聽到李丹充滿鋒芒與譏諷的話,南牧野並沒有動怒,微微一笑說道:“太子妃過獎!楚姑娘遭人誣陷,蒙冤入獄,南牧野隻是秉公處理,為皇上分憂,如有得罪太子妃地方,還望太子妃能多多包涵!”他這話說得不卑不亢,並沒有因為李丹是太子妃,而現出過多敬意。
“那威陵候能否看在翡雲是伺候本妃多年貼身丫環份上,將她從輕發落?”李丹已經看到太守李明自始至終都低垂著頭,已經不能指望他再幫自己,唯有放低姿態,向威陵候求情。
南牧野臉上故意現出為難之色,說道:“太子妃客氣了,本來嘛,太子妃都為女犯求情了,我南牧野總要給太子妃情麵,不過這樣一來豈不是徇私枉法,視大秦律法於無物!”
李丹蹙眉,沉聲問道:“那威陵候要怎樣宣判翡雲?”
南牧野沉吟,恰好這時看見堂下垂著頭,裝聾作啞的太守李明,不由一下子有了注意,笑著對李明說道:“李大人,二天前你給楚姑娘偷盜太子妃金釵是怎樣判的?”
李明看到一個是權勢赫赫的威陵候,一個是身份尊貴太子妃,哪個都得罪不起,所以一直幹裝聾作啞,來個明哲保身,不想這個時候,威陵候忽然又將自己拉出來,而且還是一個擋箭牌,二天前,他不知道楚嫣然還有威陵候這個靠山,所以為了討好太子妃,重判楚嫣然發配八百裏,可現在要宣判的人,可是太子妃的貼身丫環,他總不能也這樣說吧!否則,這一說非得罪太子妃不可,丞相李儒可是他的老師,可是念頭一轉,若是他不說,坐在公案上的威陵候南牧野一怒之下,將自己徇私枉法,陷害無辜的事情上報朝廷,重則革職查辦,輕則貶謫發配,那就完了!
想到這,李明也顧不得李丹了,躬身對南牧野說道:“回威陵候,二天前,下官判楚嫣然臉刺金印,發配八百裏。”雖然他已經感到李丹目光灼灼,好似要在自己身上刺出幾個血洞,但他為了保命,隻得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南牧野點點頭,對李丹說道:“太子妃,你也聽到了!不是本候不給太子妃情麵,實在是這秦京府衙乃李大人說了算!既然李大人都說判女犯臉刺金印,發配八百裏,那本候隻能遵照李大人意思去做了。”
李明聽到這裏,差點氣得一口血吐出來,自從南牧野來到府衙之後,他這個太守權力就徹底被架空了,什麼是他李大人說了算,這根本就是屁話,心裏那個憋屈,比竇娥還冤,偏偏非背這個黑鍋不可,誰叫這個威陵候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堂下跪著翡雲聽到南牧野說要將自己臉刺金印,發配八百裏,當下嚇得臉色一變,聲音顫抖向李丹求救:“小姐,奴婢不想臉上被刺上金印,也不想被發配八百裏,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離開小姐!”說完,頭在地上磕得咚咚直響,臉刺金印,發配八百裏,這比殺了她還要痛苦可怕。
李丹臉色也是極為難看,翡雲好歹是她的貼身丫環,而且在她身邊服侍了這麼年,她總不能見死不救,可威陵候偏偏不賣她的人情,這讓她又怒又恨又莫能奈何!
就在這時,李丹目光無意間看到在坐在椅子上,悠然品著茶茗的楚嫣然,忽然想到,或許可以開口向楚嫣然求情,隻是要她一個堂堂太子妃,去求這個女人,實在讓她難以啟口!
南牧野自然將李丹臉上變化看在眼裏,畢竟這李丹也是身份尊貴的太子妃,他也不能把她逼得太甚,便說道:“太子妃,雖然此案判決,依大秦律法當臉刺金印,發配八百裏,當然,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若是女犯向蒙冤的楚姑娘求情,而楚姑娘也肯給女犯一個機會,倒也不是不可以從輕發落。”這等於告訴李丹,若不想翡雲被重判,那就請向楚嫣然求情。
地上的翡雲聽到這裏,就如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對著楚嫣然磕頭求饒:“楚小姐,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已經知罪了,請楚小姐原諒奴婢,給奴婢一次改過自新機會!”
楚嫣然放下手上的茶盞,這場審侯,她自始至終,都袖手旁觀,因為她知道威陵候南牧野會為自己嚴懲翡雲,所以她也樂得看戲,李丹的難堪,翡雲的哭求,在她看來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在她心裏值不得一絲同情,若不是她們栽贓陷禍自己,若不是威陵候救了自己,恐怕她臉上已經被刺上金印,發配八百裏潞州,她憑什麼要放過這些陷害自己,想置自己死地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