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看了肖迎風一眼,眼中有種深沉的哀慟,並沒有直接說些什麼,隻是肖迎風已經隱隱察覺不好,恐怕章秋能夠給出的回答也未必能夠符合他的心意。
在肖邦用異能控製住整輛他們乘坐的客車的時候,呆在空間中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製,身上重逾千斤,像是有看不到的石頭掛滿了他們的身上。胖子發現自己舉動艱難之後,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神色,讓章秋用異能燒開客車的車底。這輛客車的日常檢修一直是胖子在做,他很清楚油箱在什麼地方,也知道從那個地方燒下去對客車的影響最小,然後在駕駛座考後邊一點的位置上,他指揮著章秋鑽出了一個大洞。打著讓章秋先去探路的旗號,胖子笑盈盈地讓章秋先走。
而除了他的笑容之外,身邊是一個個普通隊員們渴望卻礙於胖子的本事不敢開口的畏懼眼光。章秋已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隻是當時他根本來不及想太多,等到他鑽入胖子做出來的地道裏,想要繼續接人下去的時候,卻看到了胖子朝他露出一個不怎麼漂亮的笑臉,然後地道口就被堵住,一片漆黑,他被困在泥土當中卻不覺得呼吸困難,困鎖住身體的泥土帶著他快速移動,朝著章秋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前進。
章秋嚐試著敲打土球無果,土球中的空氣有限,他在裏麵感覺自己動的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球裏的空氣越來越單薄之後,章秋漸漸意識到,胖子可能,已經不在了。
肖迎風安靜地聽章秋說完,何宏遠沉著臉說了一句:“這像是那小子能做出來的事情,總是不想後果,如果不是小施機靈,章秋恐怕也要被困死在裏麵。”
施竹逸說:“這副身體的異能是木係異能,對於生命力的感受特別強烈,不然我也不能找到章秋把他挖出來。”
肖迎風扯了扯嘴角:“這麼說來,咱們其實都沒有看到胖子真的死在那輛車裏。他那麼狡猾的人怎麼可能死在那裏呢。淩霄你說對吧,胖子算是最惜命的了。”
淩霄沒有接話,章秋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但是淩霄已經從他的腦海裏看到了。在蓋上那個土球前,除了笑容,胖子還給淩霄留了一句話:“我這個人啊,活怕了,章秋,你把我那份也一起活下來啊。”
“他大概是不想繼續承受隻有自己活下來的那種感覺了吧。”城子說話冷硬,說完便悶聲不吭地轉身離開,他頭一次覺得自己變成喪屍也好,喪屍沒有眼淚,他也不至於為了一個死胖子丟人哭泣。
章秋眼眶微紅:“不管怎麼樣,胖子肯定是不希望咱們為了他的死難過,沒有找到屍體就永遠不能判斷是死是活,咱們要對胖子有點信心。”
其實在場的人都明白,這種話不過是他們在自欺欺人,隻是現在,除了自欺欺人也沒有了更好的辦法。展翌一直關注著肖迎風:“你剛才消耗那麼多,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何宏遠能夠看出他們臉上的風|塵和疲憊。給他們分別安排了宿舍休息,原本這個軍營中駐紮了不少人,如今隻有少部分的屍化異能者住著,裝下他們綽綽有餘。
而在他們之前戰鬥的戰場上,肖邦站在一地的殘肢屍體中間,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像是斷了電的機器一樣,隻有眼中帶著一點微微的紅光。
一輛銀白色的普通廂式轎車停在了肖邦麵前,車上下來了兩個人,為首的是研究所的所長白煥文。
“所長。”肖邦稱呼他的聲音僵硬得不帶絲毫的感情。
白煥文冷冷地看他一眼,原本漆黑、因為蒼老而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睛裏同樣是紅色:“沒留住他們?”
肖邦沒有吭聲。
“就因為裏麵有你的兒子?”
白煥文的問題還是沒有得到回答。白煥文眼中的紅色突然大亮,一直麵無表情地站著的肖邦突然麵露痛苦的神色,高大的身軀倒在地上不停地抽動,疼痛甚至讓他的眼白都泛起血絲。
屍化異能者的屍化程度多少有著很大的不同,和喪屍最大的區分不過是有沒有意識。而外表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的肖邦,哪怕是將他全身都扒光之後也看不出端倪,因為他屍化的部分隻有大腦。介於完全失去理智和殘存一絲理智之間,白煥文試驗了這麼久之後,找到的最好的傀儡。沒想到就是這殘存的一絲理智,讓白煥文無法控製肖邦,原本他已經不惜代價,想用肖邦的異能,直接將三輛車上所有的異能者和普通人悉數剿滅。但是肖迎風在肖邦心中的重量遠比白煥文想的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