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了。你需要住院治療,你還不能走……”司機跟著她的後麵,想拉又不太敢,顯得有些無措。
“謝謝你。”夏心妍頭也不回,衝入墨墨夜色裏。司機沒辦法,隻好趕緊去停車場把車子開過來。
夜晚的城市總是燦爛輝煌,街上長長的路燈如一長串的小豆,眩目。
“小姐,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司機下午給藍雨澤打了電話,少爺一直呆在她的床邊守護著她,直到她快要醒來時,又躲開,他不明白,兩個相愛的人,有什麼說不開的呢?
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隻是自家少爺有些冤。
夏心妍唇緊抿著,麵無表情的看著窗外,司機見這樣,也不好在說。
夏心妍進屋時,扣到孩子的哭聲。她心裏一驚,忙跑了過去,“寶寶,怎麼了?”
李玉淨無奈的說著,“剛哄著,又醒了,這家夥也太認人了吧。”
好不容易把小家夥哄睡著了,看著孩子在自己的懷裏睡著如此安穩,隻有在這一刻,她才會覺得她的生命是完整的。
“你……沒事吧?”從夏心妍進屋時,她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沒事沒事……”夏心妍喃喃低語,把小家夥摟著更緊了,一滴滴淚沒入他的勁項裏,心裏那一塊地方,好像都不屬於她自己的了……
李玉淨歎口氣,這種事她是局外人,終是不好說什麼,可是這樣什麼都不說的夏心妍,著實讓人心疼。她也知道,能說出口的疼就不算真正的難受!她也知道,夏心妍這一路承受了多少。盡管接觸不多,可從奶奶那裏,她了解的,打從心眼裏喜歡她,心疼她。
三人擠在一個小床上,白天下了雨,夜裏更加冷了……夏心妍看著枕頭下,那裏有一張支票,想還卻還沒有來得及的錢,或許該拿來做點什麼。
就在李玉淨昏昏入睡時,幕地聽到夏心妍傳來清幽的聲音,“玉淨,你愛過人麼?”
李玉淨刹時轉醒,黑夜裏,夏心妍的眸子皎潔如月,還是一層水紗。她沒有回話,她有愛過人,她傾盡一生去愛的那個人,結果……他死了!
不是她沒有爭取,是他沒有給她那個天長地久的機會。所以她做了護士……她想,醫院裏那麼多的狐魂,會不會也有他呢?她笑笑,沉入夢鄉。
這一夜,注定是無眠的。夏心妍抱著沉睡的夏若風,看著他睡覺的樣子,一夜到天明。
第二日。
李玉淨醒來時,她習慣性的摸摸小家夥的柔嫩的小屁股,手去卻是空的,床上冰涼一片。她睜眼,屋裏空蕩蕩的,衣櫃大開著,小家夥和夏心妍的衣服全不見了!
她臉色一變,忙起來,四處尋找,哪都沒有,能帶走的東西都沒有了。
隻給她留了一張紙條,‘淨,我知道你是他讓你到我身邊照顧我們母子倆的,但是,我真的不需要。我一個人也會過得很好,這裏不想呆下去了,我需要走走。我帶著風兒走了,不要來找我。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是容不下我的,甚至於連我的奶奶都容不下,我受過的苦,我受過的委屈,很小的時候我以為那會是我以後,過幸福日子的本錢。可是,我卻錯了……在我覺得人生百無留戀的時候,風兒豪無預兆的來了……也不能說是豪無是不是?畢竟這個孩子能來,我要謝謝的人很多,而他……我卻愛不起了……我是早該離開的人。從四年前就該走了,那麼以後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謝謝你,再見,妍留。’
李玉淨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走了?就這樣走了?
門鈴突地響起,清脆激昂,她猛地眼前一亮,夏心妍……是她回來了麼?
她慌地去開門,卻是一個陌生的麵孔!滿心希望刹時成空!
“你找誰?”
“你是夏小姐的朋友吧?這是藍家司機,這個東西是少爺讓我交給她的,既然她不在,就給你吧。”
她接過,是一個封裝緊密的小盒,很輕。
“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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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裏。
候車室裏,夏心妍逗著小家夥的手指,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錯宗複雜的行李,門口處進進出出,從未停過。
“寶寶,我們離開了,你長大了……會怨我麼?”夏心妍親吻著小家夥的極短的發絲,沉聲問道。想了一夜,她能做到的隻有這一個方法,逃離這一切!
更讓她害怕的是,藍雨澤會帶走夏若風,這片土地上,承載了太多的悲歡離合,那些年與藍雨澤十指糾纏走過的街道,那間屋子裏與奶奶相依為命的二十幾年,那間廚房裏,他抱著她,兩人纏綿的景象……
去哪裏?諾大的世界看著人群來來往往,手裏攢著火車票,帶他們去想去的地方。可她……
站在窗台,看著旁邊的地址欄,陌生的地名快速在眼前劃過。驀然看到一個地名,‘劉林村’。劉……又想到劉英輝。
“喂,你到底要哪兒?快點,後麵的人還等著呢。”售票員口氣不善的崔促著。
夏心妍忙掏錢,指了那個地方,火車在一個小時的開,幸好等的時間不長。
“喲,這小孩好可愛……”一個年紀稍大的人看到夏心妍抱著孩子,忍不住逗弄著。夏若風見這麼多人,心情也挺好,見了她就笑了起來。
“謝謝。”
“哎……你一個人?抱著孩子,還有行李怪累的,你老公呢?”婦人笑得很友善。
“他在一次車禍中,死了。”夏心妍隔了一會兒才說道,心裏像模了一把劍,隻要提到他,就會割著肉。
“哦,對不起。”婦人看到了她手上的火車票,一時高興得忘了之前的事情,“哎呀,你也到劉林村,我也是,真有緣。”
夏心妍笑笑,人生就是這麼巧,以後的日子裏,她才知道這個在火車站碰到‘恬嘴’的婦人,對她來說是有多麼重要!
時間慢慢的飛逝……
播音員用著甜美的聲音,一遍遍的翻著,列車車次。
“檢票了,包包我給你提著,你跟著我走,就好了,人多,不要跟丟了。”婦人叫羅玉秀,是個農村人,心地很好。夏心妍也是在聊天的時候知道的。
“謝謝阿姨,我自己可以的。”包包並不沒有多重,隻是兩人的衣服和寶寶的尿片,奶粉而已,她年紀也大了,並不想麻煩她。
“給我,看你瘦得,和我家那閨女一樣,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己。”
夏心妍無奈隻得把包包遞給了她,說是遞其實是羅玉秀自己搶過來,背在背上,不知是不是夏心妍的錯覺,她在提到自己的女兒時,眼裏閃過一抹憂愁與心疼。
突地,人群擁擠開來,有人大叫著,擠什麼擠,排隊來不知道麼?
夏心妍朝後看去,黑壓壓一大片,總感覺有人在叫她,回頭卻是一張張的陌生臉龐。永別了……這裏的一切!
火車發出哐哐啷啷的聲音,夏心妍突地傷感起來,離開了……她終於有這個勇氣能離開這個城市了。眼前緋雨迷蒙,過往點點在曆,笑的,哭的,傷的,以後都與她無關了,她有風兒就好!
“你……怎麼哭了?哎呀……你這丫關,隻不過是出去散散心而已,不要傷心,沒了男人,咱們女人一樣能活得出采是不是?”說著說著羅玉秀也有些哽咽,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靠窗的位置,火車行走時,能看到外麵的風景,大片大片的田,還能看到辛勤的人在地上揮汗如雨,麵朝黃土,背朝天。她想著劉林村是不是也這樣呢?
抹了一把淚,揮灑在地,真正的告別!以後她在不會輕易的流淚。
車廂內喧嘩吵鬧,風兒東張西望,不是揪著媽媽的手指,頭發,大眼四處張望,若來隔壁人的一陣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