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劉飛陽忙碌了一整天,昨夜又沒休息好,他應該像旁邊二孩一樣呼呼大睡才是,然而現在的他卻失眠了,睜著兩個猶如燈泡般的眼睛望著天花板,在想西藏是什麼地方?他在電視上看過,聽說那是人一輩子終究要去一次的地方。
那裏有千年的神秘古刹,那裏有蔚藍天空,那裏還有連綿萬裏的碧波草場。
他在電視上看過一部專題報道,是關於天葬的,據說是最高規格的葬禮,畫麵中沒有禿鷲啃屍的細節,卻拍下來上百隻禿鷲聚在一起的壯闊場麵,他不關注那禿鷲嘴下的屍體究竟會變成什麼樣,也沒有文人騷客的閑情雅致去感慨人生。
但在電視的最後,那人拿著一把不知名的東西,把腦殼敲碎的畫麵作死讓劉飛陽難忘,還有最後的一句話:人這一輩子,終歸是塵歸塵土歸土。
劉飛陽翻了個身,趴在炕上,雙手放在下巴下麵,看著地麵。
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別人說一萬句話,他可能不往心裏去,安然說一句話,他會銘記一生。心裏默默計算著這裏距離西藏有多遠的距離,要怎麼才能完成安然的目標。
當然,安然的目標就是他的目標。
旁邊的二孩時不時說兩句夢話,嘴裏都是胡言亂語根本聽不清什麼,現在令劉飛陽發愁的還有二孩的問題,如果按照年紀計算,二孩應該是上學的年紀,他不懂大道理,卻明白一句響亮的口號:知識改變命運。
送二孩去學校不現實,這孩子野慣了,到學校也是逃學翹課的主,性格問題,後天無法培養。在農村二孩能拎著洋鎬跟自己屁股後麵種地,賭氣生氣也是因為這塊地太硬,刨不動,再有就是和村裏的人吵一架。
左鄰右舍,抬頭不見低頭見,從來沒有把事態升級很嚴重。
城裏不同,對於這座小縣城來說兩人就是陌生人,沒有刨了多年的黑土地,也沒有幾輩人感情的左鄰右舍,做錯了就得認罰,挨打了就要立正。
在劉飛陽記憶中的那個女村婦女,大字不識,卻常常把吃虧是福掛在嘴邊。
這道理他懂,對二孩來說就有些飄忽。
二孩這個生瓜蛋,能跟身後背著五/連發的三虎子動手,就說明他不是啥消停的主,如果出去打工,受不了氣低不下頭,這也是個問題。
他身上穿的藏青色的秋衣,炕燒的很熱,被子裏的身體已經出汗,他沒有把被子掀開,怕著涼感冒,打針吃藥還得花錢,隻能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在翻個身,瞪著他那燈泡般的眼睛看向天花板。
時間一晃過去三天,大年初三。
二孩經常去東屋去,美曰其名是陪安然母親說說話,實質上這犢子離不開電視,就是聽聽聲,趁機瞄兩眼也爽快,劉飛陽不好意思過去,倒不是矯揉造作,他看到安然就會情不自禁的把眼睛放到人家身上,並且不能自拔,鬧了幾次不大不小的尷尬之後,他也學乖了,暗中偷偷的看。
放在現在這個社會可能說:物質成就愛情,物質打敗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