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在三年前,村裏有人買了dvd碟片機,通體漆黑上麵有幾個按鈕,沒人見過這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一大群人圍著看。
物主拿起幾條線插在電視後麵,隨後從個黑色的本子裏拿出一個圓形的盤子,很亮,以為是鏡子,誰成想那黑色的碟片機通上電之後摁一下按鈕,居然能打開,再把這盤子放進去,電視上就能出現電影。
比用天線接收的電視信號清晰的多。
隨後,縣城裏的錄像廳就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當時最火的電影,某過於隻能關上門來看的古惑仔陳浩南的長發造型也著實征服了一批又一批人,同時引起人們關注的還有一個物件:甩/刀!
這刀不如趙如玉從國外帶回來的骷髏匕首那麼精致,也沒有傳統的唐刀名氣大,有人稱它為蝴蝶/刀。簡單的說,正常的折疊刀是單開門,這刀是雙開門,放在手指上能來甩動,隻有手指足夠靈活沒有半點危險還具有觀賞性。
九八、九九年,中水縣的小混混幾乎人手一把,在放學時候叼根煙蹲在學校門口,能起到威懾力,還能勾引女學生。
隻不過,多數人都隻能用三根手指,大拇指、食指、中指,有極少數人能用上五根手指,一來是難度大,二是手指不夠靈活。
而在極少數能用上五根手指的人中,甩到最出神入化的莫過於邱天成,甩/刀在他手上仿佛與身體融為一體,隻能看到殘影,曾經有人感慨過,他的手不去彈鋼琴簡直是暴殘天物。
此時此刻,邱天成與兩年前一樣,獨自坐在酒吧某個不起眼的位置,要了兩瓶啤酒,倒在杯裏一口一口的喝著,他不招搖也不勾搭女孩,安靜的享受著酒水帶來的快感,鄙夷的冷哼一聲,這些眼高手低的服務生哪裏知道當初那個邱天成是誰?放下酒杯,從兜裏掏出一把在大街上三塊錢就能買到的甩/刀,看起來稀疏平常,可那些在夜裏被敲過悶棍的社會老炮都知道,挑斷自己腳筋的,一定是這把刀!
因為刀鋒上有個小米粒大的缺口,在被人摁住的時候,割裂感襲遍全身,讓他們永生難忘。
邱天成拿著刀在手裏轉動幾圈,隨後又放回兜裏,燈光不明也沒人看見,吸煙有煙癮、喝酒有酒癮,一個小時不甩/刀,他渾身也不自在。
“兩年多了,這裏一點沒變”
陰翳麻木的眼神下,是兩片發紫的嘴唇,醫生說他有心髒病,他不信,隻是有一次睡覺發現自己心髒好像不跳,他揮拳自己捶兩下,又跳動起來,所以從那以後對任何穿白色製服人員說的話都嗤之以鼻。
上次去會所裏按摩,有個穿白色製服的女孩說是手法一流,他愣是沒給機會就要把人攆出去,那女孩脾氣也強,愣是要在他身上試試,為自己討個說法兩人爭吵了一夜,最後他打哈欠喊,那個女孩眼閉著眼睛強。
按理說能給人放血的牲口,不可能有如此性格,可他偏偏這樣,怪,是個怪人。
實則凡事得有因才有果,自從被柳青青把腿打斷之後他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對女人用強,能吵吵盡量別動手,能說服盡量別嘶吼。
抓起酒杯,看上去永遠睜不開的狹長眼睛,掃向舞台後麵,他知道那裏是辦公室,也是他這輩子的痛。
時至今日,柳青青是怎麼出來的,他是怎麼被放倒的,還是個謎團。
就在今天上午,他和吳中趕回中水,原本吳中是要和他一起出現酒吧,把他帶到台上示人,給他一個萬眾矚目的開場。可他不同意,玩的一手出神入化的刀,自然有點傲氣,認為沒做出成績來就這麼唐突出現,太沒有衝擊力。
他要先立威,後示人,這樣才能讓人折服。
對此,吳中簡單猶豫過後點頭同意,道一聲:這樣也好。
他喝完一瓶啤酒,前方已經人鬼聚集的舞池中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呐喊聲。震耳欲聾、此起彼伏。
張曉娥和劉飛陽掰了的消息不知道是那個王八羔子虛構出來的,聽起來像是曾經親密無間的愛人就此分道揚鑣,還把張曉娥說的心灰意冷,隨便找個人就能嫁了那種,這些牲口對此滿心歡喜,認為自己的春天即將到來,此時的呐喊一半是對她的安慰,另一半像是比賽,誰的呐喊聲大,誰就能把她哄到炕上。
張曉娥還是那身魅惑眾生的裝扮,頭上多了個發卡,胸前掛了個花環似的裝飾物,加上燈光的作用,更加美輪美奐、貌若天仙。
她難得的對台下擠出一抹笑容,隨後抓起麥克風,對身後的樂隊點點頭,演唱一首梅豔芳的女人花。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聽得下麵的牲口們險些落淚,很傷心,更想上去唱一首男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