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秀青走了,朱大雲整個人就像被抽離了靈魂一樣行屍走肉。
這個狹窄的小宿舍裏再也沒有往日的歡笑和溫存,再也看不到杜秀青美麗的身影。朱大雲躺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睡。
他知道今天是杜秀青回門的日子,朱大雲很想從床上掙紮起來,跑到杜秀青的家裏,質問這個狠心而又絕情的女人,為什麼就這樣拋下他而去?為什麼不信守他們之間的承諾?為什麼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這個本不屬於他的地方?當初要不是為了她,他何苦放下舅舅為自己的安排而跑到這個偏僻的窮旮旯裏來呢
他要去找她!對,現在就去!
朱大雲突然間從床上坐了起來,抓過床頭的衣服穿上,踉蹌著出了門。
跨過校門前的那條小河,朱大雲停下了腳步,他看到了那輛黑色的小車停在了杜秀青家的門口,許多人圍著,過了一會兒,車子緩緩啟動了,慢慢走遠了。
走了,真的走了,他們回去了!
朱大雲睜著猩紅的眼睛,絕望地看著車子越開越遠,消失了,消失了
朱大雲,走吧,何苦還留在這兒呢?既然沒有讓自己留下的人,就更沒有讓自己留下來的理由,對於這個地方,自己注定是個可憐的過客,多少人在背後嘲笑你啊,還能回頭嗎?走吧,也該走了
朱大雲此刻的心裏隻有逃離,逃離這個讓自己傷心而又絕望的地方。
返回宿舍,朱大雲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幾件衣服,少得連一隻箱子都裝不滿,提起這個輕飄飄的箱子,朱大雲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年的時間,一千多個日夜,自己在這裏一無所獲,來去都是這隻空虛的箱子,為了一個女人,三年的光陰就這樣荒廢了。
朱大雲越想越覺得窩囊,如今這樣的一副模樣,該去到哪裏呢?工作不要了?
朱大雲迷茫地看著遠方,稻田裏一片青翠,禾苗已經抽穗,在微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聲響,這麼生機勃勃的六月,為什麼自己卻是如此絕望呢?
朱大雲不覺悲從中來,淚水不知不覺溢滿了眼眶。
可是朱大雲馬上就把眼淚強忍了回去,為什麼要流淚?難道就是為了那個絕情的女人?
不,絕不!
提著箱子,朱大雲徑直從田間小道中穿過,來到公路上等車。
以前,朱大雲總是從杜秀青的家門口走過,也曾經多次去到杜秀青的家裏,隻是易海花對他似乎總也熱情不起來。在易海花的骨子裏,自己的女兒應該找一個更有出息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小學教師。
於是在麵對丁誌華的家業和背景時,易海花無條件地隻持了女兒的選擇。
今天,朱大雲沒有勇氣再走過那條熟悉的路了,那裏有太多的口舌,他不想看到別人異樣的目光,更不想看到杜秀青的父母,也許這輩子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傷心的地方吧,朱大雲想著,不免對遠處的學校看了看。
這時,一輛公共汽車在朱大雲的身邊停下,朱大雲本能地走了上去,車子朝著朱大雲家裏的方向開去,從此,杜家莊小學再也沒有了年輕的朱大雲老師
朱大雲迷迷瞪瞪回到了家裏,家裏空無一人,父母估計是出門幹農活了,妹子朱小燕在學校內宿,朱大雲一頭紮進自己的房間再也沒有出來。
媽媽幹活回來,發現朱大雲放在大堂前的行李,知道他又在房間裏睡覺,就獨自去做飯了,也沒有叫醒他。
晚飯時間到了,母親在門外叫他吃飯。
可任憑母親如何叫喊,朱大雲卻充耳不聞。母親擔心孩子出事,從廚房叫來朱大雲的父親,父親剛從田地裏回來,一聽朱大雲在這個該上班的時間回家了,還悶在屋子裏不出來,氣兒一下子就上來了。
“你個兔崽子,快出來?有什麼事不可以說嗎?啊!”
朱大雲聽到父親在門外吼道,心裏不禁有些膽怯了。從小,朱大雲就怕父親,因為隻要三句話不聽,父親的大巴掌就落下來了。可是今天朱大雲真是不想出門,更不想吃飯,所以他依舊沒有回應。
“你個王八羔子,再不出來看我怎麼收拾你!”父親已經在踢門了,估計再大力一些,這個木門就要被踹開了。朱大雲從床上站了起來,來到門邊,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父母看到朱大雲的樣子,都被嚇壞了!這個胡子拉碴、眼睛血紅、瘦了一圈的人是自己的孩子嗎?
“大雲,兒子,你怎麼了?”媽媽眼眶一紅,伸手過來心疼地摸著朱大雲的臉說。
“沒什麼,身體不舒服。”朱大雲本想推開母親的手,想想還是不忍心這麼做。
“兔崽子,病了就去看醫生啊,躲在房間裏像個什麼話氣,像個女人似的!”父親還是有些生氣道,但是語氣明顯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