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劉文靜又呷了口清香撲鼻的茶,提高聲音說,“蕭、曹二人能封侯拜相,位極人臣,是因他們輔佐了漢高祖。如若你我也能像他倆那樣建輔佐之功,何愁到時不能封侯拜相,位極人臣呢?”
“你……肇仁兄,你豈不是要謀反嗎?”裴寂大驚失色道,端在手裏的茶碗也微微地抖了下,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玄真,你言重了,這不叫謀反,是爭天下。”劉文靜鎮定自若地笑答道,“現今天下大亂,群雄逐鹿,稱王稱帝者不知幾人。你看劉武周起兵馬邑,林士弘起兵豫章,劉元進起兵晉安,皆稱皇帝。硃粲起兵南陽,號楚帝;李子通起兵海陵,號楚王;薛舉起兵金城,號西秦霸王;竇建德起兵河間,號長樂王,杜伏威起兵淮南,號吳王;李密起兵鞏,號魏公,還有梁師都之輩也自號總管大丞相。如今的天下已經不再是隋家天下了,又談何謀反呢?玄真賢弟,天賜良機而不取,乃負天意,負大丈夫平生之誌呀!”
“肇仁兄所言,甚是有理。”沉吟半晌,裴寂詭譎一笑道,“天欲予而不取確違天意,隻是就算我等有輔佐漢高祖之心,恐難得其人。縱觀天下之英雄,誰敢自稱漢高祖呢?劉武周,薛舉,還是竇建德?”
“非也,他們皆為鼠輩!”劉文靜嗤之以鼻道,“就憑他們的才能豈能掃滅群雄,一統天下,建漢高祖之功業?”
“那,誰能與漢高祖相媲美?”裴寂問道,“裴寂愚鈍,請肇仁兄明言!”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劉文靜詭秘一笑,壓低聲音說,“漢高祖並不難尋,就在太原城中。”
“就在太原城中?”裴寂故作驚惑狀,問“那會是誰呢?”
“玄真,你這是真不知,還是裝糊塗呀?”劉文靜大笑道,“當今天下人都知道,你玄真這麼聰明睿智之人能不知道嗎?不會吧,玄真賢弟,恐怕你是在試探愚兄我了吧,哈哈!”
“肇仁兄,你高看我了。不瞞你說,我現在是俗務纏身,整天關在晉陽宮裏,兩耳幾乎不聞天下事了。”裴寂打著哈哈說。
“你這人……”劉文靜指著裴寂笑道,“好了,玄真,你難道沒聽說過‘李子結實並天下,楊主虛花沒根基’;‘日月照龍舟,淮南逆水流,掃盡楊花落,天子季無頭’這些婦孺皆知的童謠嗎?”
“這裴寂倒是有所耳聞,傳言說是姓李的要取代姓楊的當天子。”裴寂啜了口茶,微微一笑說,“我看這隻是謠言,姑妄聽之,何必當真呢!再說,製造謠言的大將軍李金才早在前年就給皇上滿門抄斬了。嘿嘿!”
“李將軍隻是代人受過罷了。”劉文靜幸災樂禍般輕笑了聲,接著又湊近裴寂耳邊,神神秘秘地低聲說,“玄真,其實要取代楊家的人不是李金才,而是另有其人哪。”
“另有其人,那會是誰呢?”裴寂故作驚惑,轉著大而有神的眼睛自言自語似的說,“難道是瓦崗魏公李密?嗯,也許是吧。李密乃‘八大柱國’之一李弼的曾孫,襲爵蒲山公,門第高貴,且有雄才大略,威名遠揚。現又手握雄兵數十萬,猛將數千,頗有氣吞天下之勢。倘若沒猜錯的話,童謠所指理應是魏公李密了。”
“哼,李密徒有虛名!”劉文靜麵露不屑,譏笑道,“瓦崗軍雖兵多將廣,也有秦叔寶、程知節、單雄信、徐功懋等猛將,但終究是一群烏合之眾的盜賊,難成大氣。依我看來,用不了多長時間李密的瓦崗賊軍就會敗在王世充和竇建德兩人手上,從而分崩離析。李密此人雖有才略,然胸無大氣,也無王者之風,終難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