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是誰,偶爾會有一些記憶碎片他腦中一晃而過,記憶碎片又與他所在世界完全不一樣,仿佛失去記憶的現代人穿越到了蠻荒時期,即使他長得像個蠻荒人,內在卻依舊是現代人,哪怕失去所有記憶,也依然格格不入。
下床站在鏡子前,拿起抹布輕輕擦拭,原本鏡子被主人當做一件新奇的裝飾物,並沒太多心思去打理,落滿汙漬和塵埃,高峰卻說不清為什麼要去擦拭,也許擦拭之後,想要從鏡子裏找回以前的自己,不在茫然的自己吧?
鏡中少年很英俊,有初生牛犢不怕虎藐視一切的猙獰,散落著桀驁不馴猶如獅子般的中長卷發,但絕不熟悉,哪怕高峰已經看了一個月,依舊感到陌生和隔閡,雖然沒有醒來第一天那樣嚇自己一跳,卻依舊讓他心裏不舒服,就像鏡子裏站著熟悉的陌生人在和他對視。
不能想起以前就找不回自己,找不回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就像現在這樣,吃著粗糙的猶如書品的沙棗餅,呆在這件陰暗的房間裏,尋找能證明自己的一切線索,等他無數次徒勞無功之後,才會躺倒自己的床上望著烏黑的天花板,在這陌生冰冷的夜裏,慢慢沉入夢中那殘酷殺戮的世界,或者說,和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所交彙。
狹小.逼仄的屋子並非一無所有,床下堆著一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看上去是身體前主人收集的玩具,野獸的頭骨,造型古怪而堅硬的樹枝,琉璃質地的石頭,還有一些他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東西,一些殘損的玻璃器皿,沒了商標的礦泉水瓶子,瓶身沾滿泥土與汙垢,卻能分清塑料的質地,他也隻能分清這是塑料,其他的就想不起來了。
而對他觸動最大的卻是床鋪上被當做枕頭的金屬盒子,這裏白天酷熱,晚上陰冷,滿是頭油散發著味道的盒子白天能讓人感覺到一點涼意,是這房子裏最貴重的東西之一,但讓他觸動的並不是盒子本身,而是盒子下方那斑駁褪色的紅色十字架,他感覺那個十字架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仿佛在那些一晃而過的記憶碎片中,他有過一些印象,是唯一能想起以前的線索。
盒子觸感油膩,高峰心中已經絕望,他沒有太多時間了。
身體的主人即將麵臨這輩子最大的考驗,以隨侍的身份去參加一場劃定命運的考核,一場天堂地獄一線之間的考核,就像夢中那場麵對殺戮的考驗。
夢中的考驗對他即將參加的考核來說,就像孩童的遊戲和成人的戰爭一般懸殊,讓他對自己的命運充滿了無奈與憂心……。
即使再不願意,也不能永遠的躲在房間裏不出去,每一次推開房門,都是對心裏的一次考驗,是他與這個世界正式接觸的標誌。
“不管我以前到底是誰,現在我就是三爪,西部荒野的三爪,不管以前有什麼秘密,現在,我首先要活下去……。”高峰不斷的對自己催眠
當他推開房門的瞬間,赤紅如血的天空和夢中的天空一般無二的展現在眼前,鋪天蓋地的熱浪從狹小的房門席卷進來,吹拂著中長卷發飄散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