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天的勞碌完成之後,荒野陷入一片銀白色的妝點,而部落裏重新恢複了熱鬧,除了一道道衝上雪片中的炊煙之外,喧嘩聲也飄蕩在部落的上空,高峰卻在自己的房子裏接待了塔洛和粉月,還有金能等幾個中層的管事。
外麵臉盆大雪紛紛砸下,在地表快速凝結出層層的冰晶,整個部落的溫度驟然下降,一層層白氣在井口升騰,宛如水蒸氣一樣,在部落的上空形成薄薄的濃霧。
一棟棟房子,一條條街道,一堆堆幹草,一座座曬幹的畜生糞堆,在落雪之下,變成同一種顏色,唯有噴吐白氣的井口更加深幽,在小孩子眼中,就像藏在地下,等著擇人而噬的惡魔大嘴。
整個部落都是靜寂的,男人和女人躲在房子裏,相擁在一起等著黑夜更冷的低溫到來,隻有那些孩子紛紛趴在門縫窗縫裏向外麵張望,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碩大的土蜥整個消失在地表,隻能在它們飼養的沙地上看到一些突起的地方,就像一墳包,這是土蜥過冬的方法,它們藏在地下冬眠,等著雪水融化,再抖著廋弱不堪的身軀從地下鑽出來。
而長角角糜則罕有的安靜下來,簇擁在一起,擠得猶如沙丁魚罐頭,木然地等待雪片砸在它們的長角上崩碎,崩碎的雪花激散在它們黝黑的鼻子尖上,噴著一道道宛如白煙氣流的鼻子不由地抽搐起來,幾百道綿延的白氣在雪花中間回旋,讓這些粗鄙的動物也有了幾分仙氣。
在黑夜不斷逼近,大多親奴都躲在房子裏,擠在並不是很暖和的被窩裏等著入睡,唯有高峰的房子裏熱鬧一些。
高峰的房子是以前部落的重地,作為部落首領日常居住和治理部落事物的地方,這裏也是用石頭雕琢後壘砌起來的,天然就擁有冬暖夏涼的室內環境,更不用說,高峰在室內放置了一塊石頭雕琢的火盆,裏麵燃燒著精粹的木蔸花精油。
瑩藍色的火焰將房間照的暖烘烘的,地麵鋪上厚厚的獸皮,坐在上麵,整個身子都深深地陷進去,在溫暖的火光下,整個人便放鬆下來,若不是當著高峰的麵,他們很想躺在地上美美地睡過去。
在每個人身前都擺放著長條茶幾,原木製成的茶幾上還有木頭紋理,擺放著一隻隻粗糙的黑陶碗,碗裏裝著金黃滴油的烤肉和宛如小窩頭的麵食,主食邊上還有一碗漂浮著點點油花,但湯色乳白的骨頭湯,還沒喝到嘴裏,就能嗅到那濃鬱的香味兒,惹人垂涎。
隻是一頓很簡單的便餐,卻讓這裏每一個人都緊張而期待,他們很長時間都不知道肉食的滋味兒了,唯有小個子金能不懂緊張為何物,他隻是端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著麵前的三倍分量的烤肉。
他看的是這麼認真,這麼專注,以至於肌肉再也支撐不住下巴,猶如脫臼一般慢慢張開,露出暗黃色的牙齒,一滴滴哈喇子就像關不住籠頭的水滴,順著嘴角拉出絲長的透明水線,當那水線鬱結到一定濃度,便如墜落的雨滴,掉落在他的胸口,胸口的水漬,和他嘴角的細線連在一起,讓人直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