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是石頭暖不化捂不熱,尤其是女人心,你對她百般好,即便她開始不愛你,漸漸也會對你產生感情,最後死心塌地。
若是你對她好上了天,她還是不為所動,要麼她是石頭,要麼就她心裏有了別人。
重燁放下批文,抬眼看著她,沒有問夜青為什麼沒用,而是問她:“你為何拚死也要救下寒琢?”
“因為他對我很重要,我已經沒有了爺爺,不能再失去他。”夜青實話實說,寒琢雖然與她非親非故,可從記事起寒琢就在她身邊,保護她照顧她,寒琢重要得甚至無法讓她在寒琢和爺爺之間做選擇。
“這就是她說的不能打動你的原因?”
“什麼?”夜青沒聽清,誰說的什麼東西?
“沒什麼,出去吧。”重燁重新拿起批文,靜靜翻看。
夜青垂頭喪氣走了出來,本來她想跟他談談,結果好像並不如人意,什麼也沒談明白,反而好像有什麼誤會摻了進來,讓人心裏又糊塗又犯堵。
她想跟重燁保持距離,可重燁並不願意,雖然她答應嫁給他,可並不能算是心甘情願的,她接受不了重燁,從見重燁第一麵起她就十分抗拒,心中莫名的難過哀傷想要逃離,她已經很努力的克製自己不要被這種情緒影響,可隻要見到重燁,她的情緒就開始在心裏膨脹。
或許就是因為這種情緒的存在,才讓她被天女的話觸動,才變得那麼歇斯底裏。
可到底,這種情緒從何而來,到底這之中有什麼秘密?
夜青苦思無果,這些日子她知道了許多不知前因後果的信息,可她什麼都不了解,想要找個答案,到底要費多少周折?
好不容易提起來的精神又萎靡了下去,夜青默默回了寢殿,趴在榻上,想起了舊事。
那大概是兩三年前,比她大幾歲的羅宋到了婚娶的年紀,他將夜青拉到他家祖墳前鄭重其事對她說:“夜青,我在我家先祖麵前起誓,我羅宋必定對你一心一意,海枯石爛,此心不渝!”
夜青還有點懵,不太懂羅宋在說什麼,他便又說:“我從看你第一麵便喜歡上了你,如今終於到了可以婚娶的年紀,你可願嫁我為妻?”
她大喊一聲:“我拿你當朋友,你卻想娶我?”當即便拒絕了,而且從此以後再不提起此事,除了寒琢在旁邊看熱鬧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
夜鬆本就看中了羅宋,但夜青不肯答應。可到最後夜青還是默認了與羅宋的婚事,爺爺死前留有遺命,她便要遵從,若是他日羅宋真的上門求親,她便不能再拒絕。隻是後來又殺出個重燁,原本她簡單明了的一生又變得複雜起來。
她自知辜負了羅宋一片情義,但又沒法補償,隻好遠遠躲著他,希望他眼中不見,心中不相思,千萬不要上門來求親。
夜青聽話本子裏講,男女之間,暗生情愫,那都是柔腸百結心意了然的,可在夜青這裏,哪有什麼柔腸,哪有什麼了然!
她還曾問過寒琢,難道她真的是石頭嗎,暖不化捂不熱,寒琢隻說,是緣分沒到罷了。
可她覺得,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愛上誰,或許這是命中注定的事。
想著想著,夜青便睡著了。
人說心大無腦的人往往不會失眠,果然在夜青這裏得到了印證,夜青睡醒,又已是第二日傍晚,起身之後不但沒覺得舒坦,反而更加疲倦,渾身無力,沒有食欲,隻想接著睡覺。
夜青站在榻前,死死盯著榻上的軟枕錦被挪不開眼,一麵蠢蠢欲動想要撲上去,一麵在心裏努力告誡自己不能再睡了再睡就要睡死過去了!
她僵在原地,進退兩難,身後一隻微熱寬厚的手掌覆上她的額頭,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夜青一聞見那股淡淡的蓮花香味便知道是重燁。
“你到底是神還是鬼啊,神出鬼沒的。”夜青有氣無力的推他的手,但是沒推開。
她隻聽身後頭頂上傳來他沉穩好聽的碎玉之聲,“你太虛弱了。”
夜青這才發覺,原來重燁比她高出一頭多,能直接將她抱個滿懷。
重燁一伸手就將她抱了起來,夜青歎了口氣:“你又抱我!”
“我不抱你,難道你自己能走?”重燁不由分說就帶著她飛離了陰司。
“這是去哪啊?”
“閉上眼,一會兒就到了。”
夜青也不是因為聽話,她是真的睜不開眼了,眼睛一閉上就睡著了,重燁也是費了些功夫才把她叫醒。
“這是什麼地方?”夜青看了看四周,好像不在陰司,周圍陽光明媚,山清水秀的,像是個世外桃源,比東郊不知美了多少倍,花鳥魚蟲一派生機,夜青看著就覺得舒坦,在這樣的地方生活,都能多活好幾年。
重燁將她放在一處石台上,她靜靜躺著,感受著這種前所未有的舒暢,漸漸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像是升上了天,她仔細一看,自己竟然真的漂浮在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