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柳含煙慵懶的倦在窗前一張寬大又舒適的熏爐之上,瀑布似的發一瀉千裏,綢緞般順滑,帶著絲絲清香,柔順的披散在圓潤的肩頭,她身穿白色冰蠶絲衣袍,寬大的羅袖逶迤足底,她蜷著雙膝,歪頭靠在熏爐之上,手中執著一卷書卷,口中輕輕念著書上的詩句。
自從八月十五過後,就正式進入了秋季,現在又過了一個月左右,已是九月中旬,天氣愈加秋寒了,更何況,一連好幾天,這西華山上都是細雨綿綿,這沒完沒了的秋雨,無端的讓人升起一股愁緒,柳含煙心中煩燥,凝眸望向窗外。
窗外,夜色闌珊,細雨依舊。
柳含煙所居住的這芙蓉閣,雖然不如無憂宮的內堂正殿萬芳閣那般奢華大氣,可它依山臨湖,後院古樹參天,假山流水,裏邊種滿奇花草,花團錦簇,是無憂宮內苑中位置最好,品味最精致的一棟獨立閣樓,它分為上下二層樓,底下的一層樓是接見客人的正堂外廳。
寢宮在二樓,主屋分成三間,均用雕花門扇隔了。
外室在最東側,迎麵板壁上掛了幾幅字畫,靠牆放著一張案桌,兩邊座椅,鑲著紅寶石的玉如意,也旁邊擺放各式各樣造型精美名貴的古董花瓶,最西邊是書房,進入書房的圓形拱門上,掛著一副精美的水晶珠簾,裏間是十二扇銀平托花鳥屏風一字隔開,西麵一麵牆都由名貴紫檀木的多寶格組成,裏邊是碼放整齊的書。
內室在中間,室東靠牆一張雕花的千年沉香木四柱大床,白色鮫紗絲帳,黃金鑲碧的赤金鳳帳鉤隱現,床上名貴的鋪緙絲海棠紅錦被,鋪得整整齊齊,床側放著一鼎鎏金龜頭八寶香爐,鼎內嫋嫋飄著鵝梨汁蒸就的沉香燃就的白色煙霧。
左側是精工細雕的紫檀木梳妝台,向西靠牆放著一個檀木的多寶格,上麵擺著式樣精美,造型精美名貴的古董花瓶,右側掛了一把鑲著一溜寶石的長劍,被旁邊的蓮花燈一映,遠遠看去,隻覺璀璨灼目,靠窗前有一張精致的書桌,旁邊有一軟榻,此刻,柳含煙此刻,就倚靠在那張寬大又舒適的花梨木軟榻之上。
芙蓉閣前的碧玉池中,波光粼粼,池中有前幾日徐嬤嬤命人從京中新植來的白蓮,此刻,細雨之中,一絲絲雨滴打在湖麵上,蕩起了一圈圈美麗的漣漪。
湖中的蓮花似開而又未開,一朵朵含苞待放,立於翠葉間,清麗如梅雪,居於玉闕之顛,漢白玉欄杆,碧水清波中,有風徐來,格外清新,水絲輕輕的瀉在蓮葉上,衝去了那附著在葉麵上的泥土。薄薄的青霧浮在湖麵上,使這湖麵又好象是籠著青紗的夢。
“娘娘,夜深了,把藥喝了,早些歇息吧!”李嬤嬤手中捧著一碗藥,悄然無聲的站到柳含煙的身後,語氣溫柔的輕聲勸道。
“唔,李嬤嬤,雨還沒停嗎?”柳含煙用筆在書桌上胡亂的寫著什麼,口中也胡亂的應道。
“是啊,娘娘,今晚雨大,山高路滑,王爺他大概不會趕回來了,呃,天不早了,娘娘身體弱,還是早些把藥喝了,早點上床歇息吧!”李嬤嬤卻知曉她的心裏,不著聲色的勸說道。
“嗯,李嬤嬤,你把藥放那兒吧,我待會兒喝!”柳含煙有些不悅的輕蹙了一下眉頭,溫言說道。
“嗯,娘娘,要不要老奴把青兒姑娘喚過來侍候?”李嬤嬤一怔,臉色微有些尷尬,又討好的在後問道。
“呃,不用了,青兒她身體尚未康複,李嬤嬤,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在這兒寫一會字,就自會下去睡的。”柳含煙繼續低頭寫字,頭都未抬,就委婉的拒絕了李嬤嬤的提議。
原來青兒上次在摩天崖壁,一進入到那樹林裏之後,就被早已埋伏在那兒的‘陰煞十魔’給擊打得昏了過去,柳含煙在崖底獲救的當天,便請求軒轅絕風派人去摩天崖壁尋找青兒和徐暢等護衛的行蹤,結果去尋找的人,發現青兒居然還活著,便把她給救了回來。
隻是青兒的腦部被人重擊,受了一些傷,似乎失去了一些記憶,有些癡癡呆呆的,就連是誰襲擊她的都弄不清楚,因此,柳含煙心頭很難過,這些日子裏,都一直請名醫在替青兒診治。
而徐暢他們那些侍衛隻是中了毒,當天,在柳含煙摔落懸崖之後,軒轅絕風為了救她,也跟著她跳了下去,於是,就把當時埋伏在樹林裏的‘陰煞十魔‘給吸引走了,因此,徐暢他們除了有一個侍衛在中了一箭之外,別的人都隻是中了毒,但因為軒轅絕風派去搜尋的侍衛援救及時,因此,徐暢他們在得救之後,又有王府內醫術高明的醫官為他們解毒調理,因此,他們在休養了一段時日之後,到現在已經全部安然無恙了。
隻是,通過這件事之後,柳含煙愈加斷定,在自己的周圍,一直有人在暗中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而這人,是敵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