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你家主人,就是當朝的左丞相付廷鈞付大人啊,那可真是失敬了!”聽到那張侍衛的話後,袁娘想起適才拒絕了他的邀請,不由發出一聲驚歎。
“是啊,袁娘子,之前我就跟你說,我家主人不是壞人,想請您過去為他單獨演奏幾曲,可你就是不肯,嗬嗬,現在,你相信了吧!”小紅著她,揶揄地笑道。
“呃,那個,小紅姑娘,剛才袁娘對貴主人真的是失敬了,您回去之後,請代袁娘向你家主人致歉。”袁娘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小紅說道。
適才,因為李嬤嬤的突然出現,她被弄得心神大亂,當時,她一心隻以為這幢神秘的宅院,是那個權勢滔天,強勢霸道的男人的外宅,以為要聽她單獨演奏的人,也會是那個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男人。
因此,她才會心慌意亂,隻想逃避,不過,現在從張侍衛和小紅的口中,知道了這座宅院的主人,原來是近幾年在朝廷上大放光彩的左丞相付廷鈞付大人時,雖然她的心裏仍有一些疑問,不過,比起適才的震憾來,心裏多少也放鬆了許多。
李嬤嬤她不是在京城西華山的無憂宮裏當差的嗎?
她怎麼會來到了這兒,還當起了這座宅院的管事嬤嬤?
這兩個疑惑雖然還一直縈繞在袁娘的心頭,不過,在知道了這座宅院的主人是付廷鈞之後,袁娘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在心中暗道,或許,是她自己心中的那把弦繃得太緊了,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化了,其實,不就是這家的主人付廷鈞付大人欣賞自己的琴技,想讓自己為他多演奏幾曲罷了,這付大人的人品氣度,都是值得信賴的。
袁娘是在四年多前,在天啟二十二年的那個春天,也就是在司馬劍南發動“護國之亂”的時候,逃出的京城,那時,京城發生動亂,而她又正經曆了那一段痛不欲生的心碎情傷,她懷著身孕,好不容易得好心人把她從那火坑中救了出來,她對一切都心灰意冷,她帶著病弱的親娘,隻一心期盼,能帶著母親逃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區,能夠平安的生下孩子。
那時,她的心中,除了親情之外,別的一切,什麼家族恩怨,國家大事,朝政風雲,她全都棄之如敞履,一概全不在意。
因此,就在那年的春天,她逃到了江南一個偏僻的小鎮上,典當了身上所有值錢的首飾,就在那江南小鎮裏租住了一間民房,除了購置一些生活用品之外,她在那小鎮上待產期間,她足不出戶,兩耳不聞窗外事,因此,她全然不知京城中發生的劇變,她也不知軒轅絕風為愛傷痛,不願登基為帝之事。
直到她在那小鎮上安全的生下了孩子,等到孩子長到一歲之後,她身上的盤纏幾乎用盡,為了生計,她才出來與人交往,而此時,天下大局初定,謀生困難,她聽人說,這臨海的揚浦鎮,是朝廷新開發扶持的經商港口,賺錢比較容易,而且離京城也相對較遠一些,因此,她才拖兒帶女的帶著一大家子人,輾轉來到楊浦鎮紮根落腳。
她是已經死過一次之人了,在這些年中,她從不奢望,在這茫茫人海中,還會有人牽掛和尋找她,她隻求能安安穩穩讓母親安度晚年,能夠平平安安的把倆個孩子撫養長大,她就滿足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生活對於她來說,竟是如此艱難,以前她出生於官宦富豪之家,生活富足,從未為生計操過心,如今,她一個女人,身無長技,沒有土地和財物伴身,她又不懂經商,還帶著兩個孩子和一個病弱的老人,她想要在這世上謀生,的確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此時,在小紅和張侍衛的護送之下,眼見馬車離自己租住的房屋越來越近,袁娘心裏卻多少有點後悔起來,那個付廷鈞付大人,她以前在王府時,曾經被那人所托,為她診過脈,她也曾見過他幾次,不過那付禦醫也隻是為了診過幾次脈而已,他跟她僅隻是一麵之緣,算不上熟識,像現在她這副容貌,她的變化這麼大,跟以前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而且,她以前的那個身份,早已經死去多年,她現在這個容貌和身份,她自信如果不是曾經跟她曾經朝夕相處過,對她非常熟悉的人,她敢肯定,這個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夠認得出她來,這個付大人雖是那人的心腹,與那人來往甚密,可付大人與自己不過是一麵之緣,他不可能隻憑著幾首琴曲,就把自己的真實身份給認出來的。
真是可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