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
駱涵張開口,卻發覺這並不是一個表明心跡的好時候。
他明明懂得什麼才是好時機,萬無一失的好時機。
隻是無法自控,就像每一次見到許芮,他都想告訴對方,真想每天都見到你。
而不是在畫像中,在夢裏,在回憶裏,他想擁抱、牽手、親吻,什麼都想。
或許是因為他身體上的病痊愈了,心理上卻沒有,總感覺一切都會隨著心髒驟停。
就像這個極晝的夜晚裏,他還和小時候一樣,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許芮。她身上有旺盛的生命力,燦爛的陽光,總能打破他內心的恐懼,激發他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也激發了各種欲望。
可是這些,駱涵不能說。
這並不正常,他沒有他表現得那麼正常,也不想許芮認為他不正常。他希望在對方心中是完美的,她喜歡的,他都有。她快樂的時候,他都在。
那樣她就會不知不覺喜歡上自己。
而不是在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時,說喜歡她很久很久了,這隻會被當成變態。
他不允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更不想在對方心裏留下任何汙點。
駱涵說服了那顆衝動渴望的心,努力以平靜的語氣說:“我想說,這個電加熱溫度有些高,你手這麼冷,睡中間就行。我沒關係。”
“不會吧?”
許芮愣了愣,駱涵的手比他暖不了多少,但是臉上還真像是熱得。
她不由樂了,開玩笑說:“瞧把你難受得!難怪小時候大家都說你是小冰塊,這溫度稍微高一點,你都快融化了。”
駱涵不自在的側開了視線,何止是要融化了。他快著火了。
極晝的小屋裏亮堂堂的,許芮興奮得有些睡不著,有一搭沒一搭的找小夥伴聊天。
“喂,你還沒說你為什麼來南極了呢!之前不是說抽不出這麼多時間嗎?”
“我來這裏是因為你。”
“我?”
“你發來的照片很美麗。”你更美麗。
“哈哈哈,然後你就坐私人飛機,還包機包船來南極?服了你了,和你比起來,我真是好勤儉節約呀。”許芮也隻能在駱涵麵前發出這聲感慨了,罪惡感一下子消失無蹤。
駱涵卻是想到了其他,認真的看了她一眼,“不用那麼在意錢,隻要用得開心就好。”
“你說得對,我很開心!你開不開心?”
“開心。”
許芮大笑,甚至從被窩裏伸出手和駱涵擊掌,不知說笑了多久才疲倦的睡去。
次日,駱涵是被壓醒的。
他原以為許芮隻有夢遊這個不好的睡品,沒想到睡著了以後,她簡直能轉360度。
就像現在,許芮枕在了他肚子上,張開一半的大字,發出低低的呼聲。
駱涵當然不介意當人肉枕頭,可是這個位置有些微妙,他必須將人挪開,以免引發尷尬。這樣的尷尬發生了,以後許芮隻怕很難放心和他一起睡了。
他扶著許芮的肩膀,隔著睡衣也軟軟的,喉頭不由滑了滑。
“駱小涵……”
許芮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駱涵心頭一跳,少見的有些驚慌失措,就像做了壞事的小孩。
明明壞的是睡姿差的那個人。
駱涵卻手忙腳亂的將女孩從肚子上推開,在對方睜開眼的那一刻,趕緊將被子抓了過來擋住。
人剛醒來的時候,都會有些不在狀態,許芮也是。
等她完全清醒起床時,同床的小夥伴早就穿好衣服在刷牙了。
動作真是快!
不過也必須快,接下來這天,他們行程緊湊,將坐8、9個小時的飛機,飛往南極點。
飛往世界的盡頭。
在南極大陸上飛行,離不開DC3。雖然載客量有21人,但是這一趟的乘客除了許芮、駱涵,還有大衛和保鏢,就是另外四五個遊客,空出了一半。
不過也裝著供所有人在任何地方宿營的全套野營裝備、備份食物,便攜式高壓氧艙等急救裝備。
“這架飛機的機艙是不加壓的,所以飛行高度一旦超過3500米可能就會有高原反應。”大衛一邊介紹,一邊示範機艙壁上的吸氧插口,如何使用。
許芮很認真的聽,很認真的學,卻發現駱涵比她還認真。
她眨了眨眼,“是不是害怕了?”
駱涵仔細檢查著插口處,“你有不舒服一定要說,我心髒恢複後,比普通人更好了。”
許芮本想取笑他,反而被他取笑了,哼笑道:“小看人,我身體倍兒棒,我小時候還能把你抱起來轉飛機呢!”
駱涵揚了揚唇角,“你現在可以再抱著我轉一次。”
許芮嘖了一聲,“你等著,回頭我推著營地的貨車抱你轉一圈,你不叫聲芮姐姐,休想我放你下來!”
駱涵笑了,不是因為這句玩笑話,而是因為她眼睛裏的光。
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那時候的小許芮也愛用不放他下來這招,除非他叫“芮姐姐”,叫了後她才高興。她高興的時候瞳孔是閃亮的,裝著滿滿的光,湊過來親他。
雖然更像是咬,但對那時候的小駱涵來說,是最親密的表示。
因為“芮姐姐”從來不親別的男孩,他是最特別的。
永遠都是。
……
飛機一路向南,隨著緯度不斷增加,氣溫不斷降低。
如果說在Whichaway Camp營地還能看看起伏的地形的化,在南極點這一塊,就是一馬平川,一無所有。
入目的全是白,無限的白。
許芮腳下的冰蓋厚度有3200多米,多麼神奇。
在這裏,他們參觀了阿蒙森—斯科特科考站,也是南極內陸最大的科考站。
科考站的命名是為了向兩位偉大的探險家致敬,那是1910年,斯科特和阿蒙森分別率領的英國、挪威兩國的探險隊,展開了人類曆史行第一個到達南極點的競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