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過一個夢。
身子輕飄飄的,仿佛睡在雲端。忽然有感而醒,睡眼惺忪地,她看到程準安靜地坐在床沿。
他背著一個巨大沉重的黑色雙肩包,似剛遠道而來。
“你怎麼在?”她驚喜地坐起來,不相信這是真的。
“我來見你父母。”程準側過頭,笑著衝她說。
她笑逐顏開,馬上翻下床,穿上拖鞋,牽著他的手,領他見父母。
父母對他很滿意,不停地打量,又不停地低聲商討。最後他們安慰地點點頭,欣然道:“那就好,那就好。”
坐在對麵的她與程準,相視而笑,十指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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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永定對JUNECAFE的香蕉蛋糕念念不忘,很想一再品嚐,但燒自己的錢又肉痛,便問簡愛:“你表姐什麼時候再來?要去JUNECAFE,喊我!”
簡愛略帶不滿地瞥了她一眼,昨天她率先撤離,不夠江湖。但基於陳永定不懂內情,她又不好直言追責。
陳永定以為她怨自己把蛋糕都打包走了,便嘀咕:“不就兩塊蛋糕,你當扶貧!”還有一杯咖啡。
簡愛翻白眼。
“誒,你發現沒?”陳永定又問,“琛哥悶悶不樂。”
平日時常激昂高歌的杜琛,這幾天如漏氣的氣球,氣息黯淡,默不做聲。彼岸廚房少了他的公放與歌喉,就像一盤忘了擱鹽的菜,乏味。
簡愛觀察過後,隨即捶胸,怨自己粗心。若非陳永定提醒,她被程準擾得連杜琛大哥都忽略了。
“琛哥,你怎麼了?”她抓緊時機彌補。
杜琛苦笑,“沒什麼,杜洋出了事故,小腿折了而已。”
大兒子杜洋,17歲,放學後在道上玩滑板,意外被車撞了。司機呼了救護車,把他送至醫院,可由於沒有生命危險且病人太多,護士簡單處理之後,就陷入漫長的候診之中。
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杜嫂一急,就把杜琛喊過去了。可等候就醫這個事,跟你幾個人來等,沒有任何關係,未輪到你,隻能乖乖排隊。
杜嫂說,要不找相熟的中醫師先看一下,不用預約不用等,夠快!但杜琛認為腿折可大可小,不宜亂動,還是留在醫院仔細檢查為妥。他讓杜嫂先回家,自己留在醫院陪兒子排隊。
“最後等了多久?”陳永定好笑地問。
“一共四個小時!”杜琛鬱悶地說,“那天病人可特別多。”
“我說是醫療資源奇缺!你那腿折沒辦法,要其它小毛病,回家蒙頭大睡得了!”陳永定感慨道,“在這裏,生病基本靠自愈!”幸好她暫無大病大痛斷手折腿之類。普通傷風感冒,她撐,不普通的傷風感冒,她買盒必理痛了事。
杜琛哪能不清楚?平日有什麼咳嗽發燒,他都是按老家古法蒸橙子或者煮大蒜來對付。但腿折必須上醫院。再者,耐心的等候是值得的,醫生的檢查與處置都非常到位,看著兒子與醫生偶有歡笑的交談,他就覺得,這四小時嘛,值。
得知杜洋要留院觀察,簡愛便與陳永定相約一同去探望。
在醫院照料杜洋的杜嫂,見有訪客,便連忙讓出座位,客氣問候。
“琛哥,你老婆真年輕!”第一次見杜嫂的陳永定直言道。
杜嫂難為情地頷首而笑,招呼她與簡愛坐下,然後拉著杜琛走至一邊。
“琛哥福份不少!”陳永定嘻嘻地跟簡愛低語。
“杜洋,還好?”簡愛沒理她,直接問候杜洋。
“還行。”躺在床上吊著腳的杜洋,一臉慵懶。他早就認識簡愛,但不認識這個新來的。
“你是誰?”
“我叫陳永定。”
“永定人?”
“不。隻是叫永定而已。”陳永定答完之後,好奇了,“你怎麼知道有個地方叫永定?”這娃不是在加國出生嗎?
杜洋扯嘴一笑,不理她了。陳永定不甘示弱,跟著撇撇嘴。四處張望之下,她發現病床頭櫃擺著一堆水果,便挑了個最大的鮮橙,邊掰邊念:“我幫你掰!”
病房門外的杜嫂,低聲問丈夫:“要不要通知大姐?”
杜琛似被問住,一時無法回答。
“雖說平日大姐與小洋小琪聯係不多,但腿折住院,我猜小洋也想大姐來看望的,你就跟她說說。”
“說了也不一定來!”杜琛說。
“試試!”
杜嫂催促著,杜琛便遲疑地掏出手機,猶豫地試試。
陳永定把掰好的橙子遞給杜洋,“吃?”
“不吃!”
“吃?”她轉而遞給簡愛,簡愛亦搖搖頭。
“那我吃了!”陳永定往嘴裏一塞,很快,她把橙子吃完,然後挑了個蘋果,對杜洋說:“你不愛吃橙子?我給你削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