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天色微醺,雲霞蔽日,映著滿宮朱碧之色,將偌大的紫禁之城掩在繁華深處。
一輛馬車緩緩駛出宮外,突兀地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車內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三殿下,是……”
還沒等駕車的人說完,前麵守宮門的侍衛已齊齊跪了一地,“參見太子殿下!”
車內靜了靜,隨即出來一個華服男子,相貌英俊,氣度不凡,眼中卻帶了點沉鬱之色,不過轉瞬便已掩去,正是三皇子駱蒼。
“小七?真巧啊!”駱蒼抬頭笑了笑,一眼就看到了錦衣玉冠的華美少年,那少年像個天生的發光體,就算沒了那層身份,也不會湮沒在人群裏,更何況他是皇後嫡子,生來就比他們尊貴。
駱昭翊瞥他一眼,“小七也是你叫的?”
“這裏又非朝堂,跟三哥還這麼見外?”駱蒼也不惱,仍是笑著,“聽說你最近出宮太過頻繁了些,又不帶護衛,行蹤成謎……禦史們為此可彈劾了你多次呢。”
貴為太子,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被無限放大,沒什麼秘密可言,偏偏駱昭翊行事無忌,想怎麼來就這麼來,任性得不得了。
“那又如何?”駱昭翊也笑了,十足的嘲諷。
他不是有恃無恐,而是不以為然,其實駱昭翊真的沒有別人想象中那麼在乎太子之位,隻是這話說了也沒人信。
駱蒼眼神漸深,看吧,他費盡心機想得到的卻是這人不屑一顧的,怎能叫他不妒不怨不恨?
“還有事嗎?”駱昭翊指了指馬車,語氣相當氣人,“擋著路了。”
駱蒼一擺手,趕車的下屬連忙讓路,眼看著駱昭翊往裏走,駱蒼忽然道:“我府中還少一個正妃,小七覺得穆柏之女如何?”
自從穆柏回京後,駱昭翊似乎總是誤打誤撞的幫到他,駱蒼不相信巧合,便想用這話試探出駱昭翊的意圖,如果駱昭翊真想拉攏穆柏,聽到這話不可能沒反應。
駱昭翊聞言,果然停下了腳步。
駱蒼挑眉,卻聽他無所謂道:“幹孤何事?”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駱蒼:“……”
一晃好幾日,駱昭翊都沒再去穆府,穆雙涵一開始還防著他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不過想想,他是太子,總來翻牆才奇怪吧……
這日陽光燦爛,天光正好,徐婉沁來穆府找穆雙涵出門,徐氏上回被嚇著了,說什麼也不準。
對著徐氏,徐婉沁心裏有點複雜,不過仍是笑道:“上回那是意外,這回有我陪著,不會再出事的,而且涵表妹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出門吧?”
“可……”徐氏拉著穆雙涵的手,還是搖頭,滿臉不放心。
“其實這次是祖父讓我來的,涵表妹自幼離京,如今回來連個熟悉的人都沒有,祖父就是想讓我帶她多見見人,也好交些朋友,否則整天悶在家裏多不好……”
徐氏蹙眉,心覺有理,卻不出聲,穆雙涵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娘,放心吧,我受過教訓就記住了……總不能辜負祖父和表姐的一片心意。”
徐氏歎了口氣,終於點了點頭,“阿涵,帶個丫鬟一起去吧。”
穆雙涵應了,等出門上了車,徐婉沁才道:“你娘真擔心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穆雙涵笑了笑,“天底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父母。”
“說的是,你上回也嚇著了吧?你也真是的,換了我才不會那麼不小心,連自己車夫換人了都不知道,”徐婉沁數落她,“不過這事越鬧越大,牽扯出了端敏長公主和已逝林駙馬之間的恩怨,反倒是你這個受害人存在感一點都沒了。”
穆雙涵神色不變,隻微微而笑,她也聽說了,近日有謠言甚囂塵上,都說林駙馬是被端敏長公主害死的……凶手查出來,穆雙涵安然退出,端敏長公主卻脫不開身了。
皇家多醜聞,這種八卦一向是老百姓津津樂道的,想要壓下去不容易。
“對了,表姐,你要帶我去哪兒啊?”穆雙涵不願在這事上多說,便轉開話題問道。
徐婉沁道:“我在太白樓二樓定了個包廂,你隻管跟著我就是。”
太白樓是帝都最有名的酒樓之一,靠湖而建,風景極好,能去吃飯的客人也非富即貴。
兩人被丫鬟扶下馬車,三樓包廂裏的一道視線忽然盯了過來,那人負手而立站在窗邊,饒有興趣的看著穆雙涵,穆雙涵警覺的抬頭,卻什麼都沒看到,徐婉沁納悶:“你看什麼。”
穆雙涵搖搖頭,“沒什麼,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