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天空,驚雷乍現。雨水濺在貧瘠的沙土地上把沙子和泥攪成一團,一眼望去,周圍幾乎全是泥沼,隻有些許駱駝刺孤零零的立在雨中。
一隻長長的隊伍在雨中蹣跚前行,他們衣著襤褸,有的人身上掛著鐐銬,步伐沉重。他們是宋國江雲城攻破後的俘虜,如今邊塞防線被毀,說不定宋國就要亡國了。
一聲鞭響,一騎一人衝向隊伍前,馬上的男人雙手勒緊了馬僵,一臉嚴肅。
“督管,今日又病死三個,還有十幾人病得連行走的力氣都沒有了。”
“直接丟掉。”督管說。
“可是……”
“此地離華陽城尚有五十多裏路,你想用你的糧食來喂他們嗎?”
男人看了後麵一眼,沉聲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這時天上響起一道巨大的驚雷,轟隆一聲,像是要把地都震得裂開希望。
“不要停,繼續趕路!”
一聲聲鞭子抽動的聲音破空傳來,邊上的人惶恐的往中間擠去。
隊伍中間,七八個簡陋的板車輪子咕嚕咕嚕轉,板車的前端裝在馬鞍上,用繩子緊緊固定。
一個板車上都拉著好看的女人和漂亮的男孩女孩。可是這兩天雨水不斷,初春的風一吹病了大半。
其中有的人是江雲城的官眷,有的從前是富家小姐,可是如今江河動蕩,不過三月全都成了淪為玩物。
思及至此,板車上一些女孩抽抽啼啼的嗚咽,旁邊的一個男子眉頭緊皺,一鞭子抽在哭泣的女人們身上。
那些女人尖叫一聲,恐懼地望向他。
“小心點,打壞了臉賣相可就不好了。”有人拉了下他,這才作罷。
板車上一個女子的眸中猛然睜開,右臂上是紅紅的一條鞭痕。雨水落在她煞白的唇上,毫無血色,耳鬢的頭發濕淋淋的搭在肩頭。
這是……哪兒?
顧黎看著陰暗的天空,心中不禁詫異,她……還活著?
基地爆炸的瞬間,那種恐怖的程度,她不可能幸免吧。
可是偏偏事實就擺在眼前,她沒死!
耳邊有雨水的飛濺聲,有女人孩子的哭泣聲還有罵罵咧咧的吼叫聲,各種聲音參差不齊,混雜在一起。
她微微偏頭,可是太久沒吃飯,身子軟綿無力。
坐在她旁邊的那個男孩驚恐的看著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不敢相信她還活著。
顧黎的視線中,穿著落魄的人被束上鐵鏈枷鎖,周圍一些身穿鎧甲的官兵手中持劍,像圍豬玀一樣圍著他們,時不時還要吆喝他們趕路。
“這是什麼地方。”顧黎喃喃一聲,卻發覺自己的嗓子實在疼得可怕,竟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嘶……”
拉車的馬兒嘶鳴一聲,車輪碾過一個坑,險些把顧黎顛下板車,她手指用力扣住板車中間的縫隙,這才穩住身子。那幾個女人縮成一團,沒哭的時候就像個提線木偶。
顧黎眉心微微蹙起,這是什麼地方?
貧瘠的泥濘一望無垠,在雨水的衝擊下,任能泛起淺淺的紫紅色。
她在熟悉不過了,這個地方被很多鮮血衝洗過,陳舊的淡淡的腥味彌漫在濕冷的空氣中,令人作嘔。
旁邊的趕路的官兵小聲的交談,說離華陽城還有五十裏路。
華陽城是哪兒?
“不要亂看,會被打。”一道稚嫩的聲音小聲道,剛才那個小男孩畏縮的望著她。
他生得很精致,眸中有神,縱使頭發濕淋淋的耷拉在耳邊,臉上濺了不少泥垢也依然很漂亮。
顧黎看了他,很快收回視線。
看樣子,她是穿越了。隻是這處境未免太悲催了,睜開眼就像個奴隸一樣被人盯著。
看來,首先就要先逃出去了,不過以她現在的體力,很有難度。
五十裏路,以他們現在的行軍速度恐怕的走兩天,幾個騎著馬的男人圍著隊伍轉悠。他們看見誰走拖拉就給上一鞭,如此一來,果然快多了。
第三天晚些的時候,借著夕陽最後一點光輝終於看到了華陽城巍峨的城牆,城頭上紅色的燈籠照得周圍亮堂極了。
官兵的士氣一下高漲起來,風餐露宿這麼多天,別說肉了,饅頭都沒吃飽。如今總算看到希望了。
“姐姐。”莫宇下唇緊咬,他是昨天那個小男孩,一路上見顧黎不會說話,他對她也親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