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警官回到縣城裏,也不去警局報告,也不去民政局替張曦彙報墓園的情況,而是回到自己家裏到頭便睡。他老婆嫌他從墓園回來,一身晦氣,連忙燒了一鍋熱水,爾後從自家的後花園裏折了一捆桂枝泡上熱水,說是這樣可以避邪去晦氣。
“你看看你的印堂黑暗,必定是沾惹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快點去洗。我去炒一盤田螺給你下酒。”
“他媽的,你會算命啊。還說我印堂發黑,我看你印堂發黑才是真的。”木警官一臉不悅,不過,他聽說老婆炒田螺下酒,臉上愁眉一掃而光,這田螺是他一生的最愛,最好能夠再配上一碗椒鹽扣肉,那就最美不過了,可惜沒有。懶得多說什麼,木警官一個鷂子翻身,衣服也不褪,整個人一頭紮進熱水裏,抹了一把臉,嘴裏說道:
“好舒服啊!舒服極了,哈哈!”
一會,手機鈴響,是警局劉局長打來的,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幾天都沒有見到他的影子,死那裏去了。木警官趕緊回答說是去了磧桑墓園,那邊有案情,守墓的張曦報的警,他正準備在家裏寫一份詳細的報告交到局裏,看看能不能派一些法醫過去,因為墓園裏發現一具不完整的屍體,懷疑裏麵可能有隱情。
“上次我打電話請求局裏支援法醫,可是到現在也沒有去。守墓的人還怪責呢。”簡單彙報完畢,木警官嘟噥一句。
“小事一樁,過兩天就派給你,放心好了。”劉局長信誓旦旦,之後,又說:“晚上過來陪我喝一杯。吃完飯再陪我玩幾圈麻將,管人事的馬科長也要過來,順便提一下你調局裏來的事情。”
吃呀喝呀,本來這些事情木警官極為厭煩,但最後一句“順便提一下你調局裏來的事情”聽起來極為順耳,要知道,木警官為了從那該死的鎮裏調往局裏已經申請十幾次了,這一次似乎有眉目,因為一個月以前,他老婆托縣委的一個高官打過招呼了。
劉局長邀請吃飯,他不得不去,何況還有管人事的馬科長到場。
收拾利索,他和老婆說了一聲要去劉局長家吃飯。
他老婆倒是比鬼還精明,拿了一萬元塞給他,說是肯定用得著,打麻將的時候可著輸錢,贏誰的錢也千萬別贏劉局長和馬科長的的錢。
“--記住啊,大笨蛋!”他老婆再三叮囑。
可是,木警官轉眼就忘記的一幹二淨。
吃完飯,牌局就擺上了:木警官、劉局長、馬科長,還有一個縣人民醫院的副院長,姓陳,是個女的。據說她的丈夫也是一個警察,和木警官一樣也是在縣屬一個小鎮派出所做一般的警察。
想往局裏調動的人還真不少,木警官心想。
剛開始,木警官謹遵老婆的教誨,該和牌的就是不和,該明杠、暗杠的他也裝B,結果可想而知,不到三個小時,一萬元就剩下一百元了。
這時劉局長發話了,說這個木警官在鎮裏基層工作這麼多年也不容易,看看局裏有沒有合適的位置給安排一下。馬科長自然很明白,說就等局長簽字,一切就辦妥當了。
就這麼幾句話,木警官這個二愣子真以為有了局長和馬科長這一番對話,事情就百分之二百辦妥當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臨行前老婆的話早他媽的扔到九霄雲外去了。一改前麵的打法,也不管誰放炮、點杠,他統統照收不誤。剛開始,劉局長、馬科長還能忍受,到後來,劉局長把桌子一掀,忿忿地說道:
“草你媽,不打了。哪有這樣打牌的,一點都不懂事。”
木警官一愣,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但為時已晚,後悔已然來不及。馬科長搖搖頭,唉聲歎氣一番,帶著陳副院長走了。
牌局就這樣散場了。
這一晚上,木警官除了自己帶來的一萬元本金外,還贏回來十九萬元。他本想歸還輸家,但看看劉局長那副德性,心裏也有氣,幹脆就不提了。自己揣著十幾萬元大鈔神情沮喪地往回趕。
沒想到,中途遇到十幾個歹徒,也是合該木警官走背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十幾個歹徒本來也沒有打算對付木警官,隻是木警官大意,衣兜裏露出的鈔票無意間被一個歹徒看見。歹徒們看見木警官隻有一個人,那裏管他警察不警察,照搶不誤。更何況,木警官今天穿的是便衣,他隻不過是隨口大聲喊叫了一聲:
“老子是警察!都別動。”
不說還罷了,結果反倒惹來歹徒們的一陣嘲笑:
“警察?查你妹呀。哈哈哈……”
歹徒們發狂般搶劫,木警官一人難敵四拳,何況對方有十幾人。一番打鬥之後,木警官身上所有的錢都被搶走,身上還挨了十六刀。
第二天淩晨,掃大街的老大爺發現他的時候,木警官已經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