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了片刻,我嚅嚅開口,“三叔,我想知道卓宵那個案子的詳細原委,也就是他的全部犯罪記錄。”
三叔愣了一下,“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目光堅定地直視他的深瞳,“我說完了,現在該你提條件了。”
他抿唇回視好一會兒,倏然帥氣地挑眉,“給三叔跳個舞吧!”
“什麼?”我沒懂。
“你給我跳一小段芭蕾,我就出手幫你。”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一骨碌爬了起來,“這可是你說的。”
他慵懶地躺著,彎起手肘支撐腦袋,“隻要你跳了舞,我就盡快安排人去調查當時的原始卷宗,想辦法把原件拍下來給你看。”
“好,一言為定。”
他提出的條件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即便沒有舞鞋也難不倒我。
撒目四周,找了塊平整的地麵,我脫掉鞋子走了過去。
三叔饒有興致地坐了起來,“駱駱,要不要給你放個音樂啊?”
我站在平地中央,擺擺手,“不用。”
閉上眼睛靜思片刻,腦海裏便響起了熟悉的旋律。
腳跟靠攏,腳尖向外打開一百八十度,雙手下垂,成自然圓形,手指輕輕觸在腿側,完成了準備動作。
喘勻氣息之後,睜眼,和著腦中的樂曲拍子,舒展身姿,踢腿,屈伸,旋轉,跳躍,於秋風中紛飛舞動……
不曉得跳了多久,一隻大手忽然攬住了我的細腰。
旋即,整個人懸在了三叔的胸口。
我還沉浸在旋舞的情境之中,懵然之間,被抱回了野餐布上。
三叔緊緊抿著嘴唇,第一件事就是脫掉了我腳上的棉襪。
這時,我才察覺到雙足有些不適。
“喊你停下沒有聽到嗎?”他的聲音沉沉的,隱有怒意。
我茫然搖頭,“啊?你喊我了嗎?”
他的大手握住我的前腳掌,細心查看每根腳趾,“覺得不太對勁,喊了好幾聲,你卻始終不肯停下。沒辦法,我隻能過去抓你了。”
“對不起,沒聽見……”我痛得蹙起了眉頭。
“是我道歉才對,不該讓你跳舞的……”看見右腳大腳趾滲出了鮮血,他立刻長歎一聲。
我往回收著雙腳,“哎呀,沒事的,小時候練功經常受傷,這都是小兒科……”
“閉嘴!”他寒著臉色抱起我,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誒——,鞋……”我踢著雙腿叫嚷。
他走回去,彎下腰,讓我夠到了鞋子,複又轉身,大步流星地疾行。
我眼巴巴地回望著野餐布上的美食,“還有吃的!那麼多食物,扔了好可惜……”
“想吃再給你買。”三叔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在生氣。
明知如此,我還是好死不死地提醒,“你說過的,隻要我給你跳舞,你就幫我調查……”
“已經吩咐下去了!”他打斷了我,語速又快又狠。
我識時務地選擇了沉默。
稍後,車子駛向市區。
路上,三叔忽然開口說話,“你飾演的是兩個角色。一個矜持、純潔、穩重、善良;另一個妖豔、奔放、魅惑、性.感。”
我衝他挑起了大拇指,“三叔,你好厲害,竟然能分辨出白天鵝與黑天鵝這兩個角色……”
“你更喜歡飾演哪一個?”聽語氣,他好像沒那麼生氣了。
“當然是黑天鵝。”我脫口而出,“我在學校的時候一直跳的是黑天鵝。”
“我雖然不懂芭蕾,但是感覺你的白天鵝跳得不比黑天鵝差。”稍事一頓,嗓音變硬,“沒有讓你出演白天鵝,是因為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嗎?”
我淡笑著搖頭,“不,是我自己要求去跳黑天鵝的。”
他轉頭睨了我一眼,“不是所有跳芭蕾舞的姑娘都以飾演白天鵝為榮嗎?為什麼你反而不想做白天鵝?”
“黑天鵝是惡魔的女兒,”我的聲線不自覺地壓低,“而我,本身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黑天鵝。”
他忽然嗤笑一聲,“一大群天鵝,就一隻黑的。王子一定是個傻子,不懂‘物以稀為貴’的道理,所以才會喜歡白的!”
我一怔,轉而誇張地大笑起來,“三叔,你的嘴巴好會說哦,泡妞的功夫還真是老練!”
他鼓了鼓腮幫,弓唇狠狠吐出幾個字,“我特麼說的是真話!”
得,又發飆了!
好吧,我閉嘴,他怎麼說就怎麼是。
直接去了私立醫院,被逼著照了X光片,確定腳骨沒事,隻是皮肉受傷,這才作罷。
自然,又是抱進抱出。
我像一隻被追殺的鴕鳥,腦袋深深地埋在三叔的懷裏,臉都憋紅了。
從醫院出來,他沒有和我商量,徑自把我帶去了酒店。
反正時間才過午,我也不想這麼早回去麵對卓宵那張臉。
被抱進總統套房,窩在寬大鬆軟的沙發上,才發覺渾身的骨頭節微微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