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猛撲出去,雙眼緊閉,等著挨上死亡一擊。
“不——”三叔高聲嘶吼,兩隻大手扳住我的雙肩,試圖攬我入懷。
與此同時,狄風在驚呼我的名字,疾速中,遽然收手。
然,所有補救都沒有派上用場,我的腦袋還是被拳頭給砸中了。
登時覺得天昏地暗,神誌迷失。
三叔把我橫抱在胸口,抖著嗓音詢問,“駱駱,你還好嗎?駱駱,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這工夫,老祝和狄芸從各自的臥室跑出來,焦灼地詢問發生了什麼。
“我,是我,失手打了沁兒的頭……”狄風悔恨地嚷著。
三叔衝他大喊,“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先顧駱駱要緊!趕緊去取車,帶她到醫院做腦部檢查!”
說完,抱著我急匆匆往前走,木地板被踏得“鏗鏗”巨響。
狄風怔了一霎,抬腳就跑,越過我們,率先下樓。
幾分鍾後,狄風拉著一車身穿睡衣的人,火速前往醫院。
我靠在三叔懷裏,意識還是混沌不清。
很惡心,幹嘔幾次,卻吐不出來。
老祝始終握著我的手,不曾出聲。
坐在副駕駛位的狄芸細聲跟兄長說著什麼,大概是安慰的話吧,總之我聽不清。
抵達醫院,做了顱骨X線檢查、顱腦CT掃描以及腦電圖檢測,確定腦部已經產生輕微血腫,但是沒有出血點。
眩暈和惡心則是因為腦震蕩的緣故。
傷情說輕不輕、說重不重,須得留院觀察。
稍後,住進高護病房,安頓下來,我昏睡了過去。
可是,沒過多久就頭痛醒來。
隱約間,有人在說話。
我並未睜眼,靜靜地聽著。
“小風,沒有人怪你,包括沁兒在內。你別想太多,知道嗎?”是老祝的聲音。
“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狄風在咬牙,“那一拳用了十分的力氣,連大男人都未必承受得了,何況沁兒這個小身子骨……”
狄芸跟著勸慰,“哥,這是意外,沁兒不會怨你的。等她醒了,你親口向她道歉,看她怎麼說!”
當哥的不吭聲。
沉吟片刻,老祝忽然問道,“小風,你現在看懂沁兒的心思了嗎?”
狄風好像愣了一霎,“嗯。義父放心,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讓沁兒難做了!”
安靜了一會兒,老祝讓兄妹倆先回去休息,明早把我的換洗衣物帶過來。
他們走後,有人從外麵進來,駐足在床邊。
聽腳步聲,是三叔沒錯。
“祝叔兒,今晚這事怪我,我不該爬窗戶去找駱駱……”
老祝沒表態。
我的心跟著懸了起來。
三叔又說,“狄風那一拳是奔我來的,駱駱又一次替我擋了災,這輩子我都……”
老祝打斷了他,“什麼叫‘又一次’?怎麼之前她不止一次替你擋災嗎?”
“幾年前,那會兒駱駱沒有失憶,我還是個瞎子,她為了救我,腹部挨了一刀;還有她失憶後,被蔣宇崇威脅,為了幫我擺脫牢獄之災……”沒能繼續說下去。
兩個男人都不作聲,病房裏隻有製氧機在響。
“小子,一個男人屢次給一個女人帶來災難,那麼,這個男人是不是該檢討一下自己的不足之處?”終於,老祝不疾不徐地問道。
三叔語塞,隻是歎息,連續好幾次。
“實話告訴你,沁兒是我的親閨女!”老祝索性坦白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知道。”三叔一點都不意外。
“你知道?”老祝應該在皺眉,“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如何知道的?”
三叔淡聲解釋,“在締結半年之約的時候,我就懷疑你們是父女。之後,觀察你們之間的神態舉止和眼神交流,無不體現著父女情深。從蔣府回來,你在院子裏詢問駱駱怎麼了,是以‘爸爸’自稱的,所以……”
“所以你才對我格外恭敬,是不是?”老祝不怒自威。
“不完全是。我尊重你,主要是因為你處處為駱駱著想,跟你是她的什麼人沒有關係!”驢人驢道理。
老祝幫我扯扯棉被,“小子,我對你也是同一個念頭。因為你待沁兒不錯,而沁兒也很看重你,所以,你才有機會接近她,才能住進‘戚公館’,懂嗎?”
“懂。你我都是愛屋及烏。”這個答案十分透徹。
又緘默片刻,老祝輕歎一聲,“我去外間休息,你在這裏照顧她。”
說完,起身。
大概走到門口的位置,止住腳步。
“小子,不管你們之間如何情投意合,我這一關還未曾通過。所以,你不準碰我的寶貝閨女!”
三叔沒有頂嘴,“放心,咱們的半年之約還在進行中。我會用這段時間來征服駱駱、說服你。隻有你們父女倆都滿意了,我才會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