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指爬過腰間,覆在我的小腹上。
沒什麼重量,卻令人無盡壓抑。
俄而,溫聲在耳畔回響,“沁沁,你怕我?”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但,我沒有作聲。
軟糯的薄唇觸著頸部,溫柔得像羽毛輕拂。
“沁沁,別怕,我不會傷害你。除非你點頭,否則,我不可能把種子撒在這個地方……”喃語中,竹指微微弓起又緩緩放平。
就好像烈火在焚燒我的腹部,不是疼痛,而是要命的烤炙。
我咬了下嘴唇,抖聲說道,“崇,謝謝你能尊重我。”
良久,腹上的大手徐徐攥成拳頭,拿開了。
貼在頸部的嘴唇也隨之挪走。
我的心跳稍微平複了一些。
驀地,安靜的病房裏音樂驟起,是我的手機鈴聲。
身後的男人頓了頓,窸窸窣窣從他的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我起身盤腿而坐,跟著看向屏幕,上麵顯示著老祝的號碼。
可見,狄風已經設法獲得自由,並且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了父親。
鈴聲還在響,蔣宇崇也坐了起來,乜斜著我,“是你父親吧?曉得要怎麼跟他說嗎?”
我稍事發怔,他接著提醒,“老三是遭罪還是享福,全在你一念之間。還有,我不想跟未來嶽父之間結下太大的疙瘩,畢竟早晚都是一家人。”
電話鈴聲忽然斷了。
幾秒之後,再度大作。
蔣宇崇接了電話,設定免提。
“沁兒,你怎麼樣了?現在在哪兒呢?”老祝的聲音依舊虛弱,浸染著焦灼與憂慮。
我潤了下唇,“爸,我很好,暫時還在尚都。”
他繼續往下追問,“少恭呢?人在哪裏?”
擔憂的語氣,足見關切程度。
我用餘光瞟著身側的魔鬼,輕聲回答,“他現在應該在寒城。”
父親稍一停頓,嗓音變得寒冽,“蔣宇崇,你在是吧?”
魔鬼淡笑著應聲,“祝先生,沁沁跟我在一起,您隻管安心便是。”
“蔣先生,作為有頭有臉的成功人士,你的行為是不是太不體麵了?”老祝不疾不徐地發問。
“祝先生,您也年輕過,應該也體會過為愛癡狂的滋味!我敢說,這世上不會有男人比我更愛沁沁。”頓了頓,“包括您在內!”
兩個儒雅的男人言語過招,雙雙和風細雨。
這要是換作三叔,早就上粗話了。
呼!
好想他,好惦記他,好擔心他現在的糟糕處境。
魔鬼給他打了那種東西,也不知他能否扛得住……
晃神兒的工夫,老祝在電話那頭說道,“蔣先生,你心儀小女,這無可厚非,畢竟‘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是你不能用強硬的手段來威逼利誘……”
蔣宇崇悍然打斷,“祝先生!沁沁雖然是您的女兒,但是她已經成年了,婚姻大事足可自己做主,希望您不要橫加幹涉……,好嗎——?”
任誰都能聽出幾分不耐煩和拗蠻來。
嗬嗬,老祝是什麼人?
這些年他見過的各色嘴臉多如牛毛,又怎麼會被三言兩語給喝住!
“蔣先生,既然你這麼固執,那祝某隻能采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了!”
我聽出了狠意。
可是三叔還在魔鬼手裏,現在不是發狠的時候。
“爸,你別擔心。我想試著跟蔣先生相處一段時間,看看到底適不適合共度一生。你放心,他很尊重我,不會勉強我去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我想給老祝吃一顆“定心丸”。
他在電話那頭怔了一霎,“閨女,你確定?”
“爸,我確定。”我緊跟著用意大利語快速說了句話,“要想煎雞蛋,必須打破蛋。”
——這是老祝親口教我的意大利諺語,意思等同於中國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就算蔣宇崇懂得意大利語,也未必就能聽懂這句話。
“那好吧,沁兒,爸爸尊重你的決定。”老祝話鋒一轉,“蔣先生,希望你能做一名真正的紳士,不要傷害我的女兒。她是我的唯一,我不容許她遭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多麼可怕的事情來!”
魔鬼輕扯薄唇,頷首,“祝先生放心,沁沁也是我的唯一。跟您一樣,我也不容許她遭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語畢,收線。
然後,定定地望著我,“沁沁,剛剛那句意大利語是什麼意思?”
我故作尷尬地垂首,低語道,“意思就是讓他別擔心,你不會侵.犯我……”
男人抬手來摸我的頭發,口吻甚是滿意,“乖,這樣就對了。”
——那句話很短,他無從過多懷疑。
我又回身躺好,背對著魔鬼。
他沉默一霎,幫我蓋上被子,俯下身來親親我的臉頰,“你的身體尚有微恙,今晚我就不打攪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