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不止陌生,而且充斥著機械感,摻雜了金屬音色,聽起來十分不自然。
我循聲望去,看到了說話的人,一切疑問頓時迎刃而解。
側前方,殺千刀的蔣天寬坐在電動輪椅上,緩緩駛了過來。
雖然身後跟著好幾個彪形大漢,他卻非要親手操控輪椅。
他的另一隻手則握著一個刮胡刀大小的東西,將其末端緊緊貼在脖子上。
陌生又別扭的聲音就是從那東西裏傳出來的。
我恍然記起在意大利看過一部老電影,裏麵的大反派正是用這種叫做“電子喉”的東西“說話”。
畫麵詭異又驚悚,在我腦海裏殘留了好久。
眼下再次見到“電子喉”,使用者又是這個齷齪至極的老流氓,真是令人陡生雞皮疙瘩。
“沁沁,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老狐狸來到我跟前,用電子音不陰不陽地問道。
我淺然一笑,“大蔣先生好大的陣仗!”
他轉頭看看在場的數個保鏢,也跟著扯唇,“沒辦法,老二不好對付。若是人帶少了,我怕自己會把老命扔在這‘情宮’之中。”
經他一提,我急忙就著話頭詢問,“蔣宇崇在哪裏?你把他怎麼了?”
老狐狸麵色十分不悅,“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怎麼現在又關心起他來了?是不是睡出感情了?”
簡直滿口噴糞!
我不予辯解,涼聲揶揄,“大蔣先生該不會是把同父異母的弟弟給殺了吧?嗬嗬……,還真是無毒不丈夫!”
老狐狸把輪椅往前驅動半尺,用他那沒有知覺的幹腿棒子緊緊頂住我的膝頭。
“沁沁,我們這樣算是促膝談心了吧?”假惺惺地拽文。
我狀似不經意地睨了一眼別處,再度看回褶皺橫生的老臉,正色道,“我要跟崇見麵。”
對方神色更加不快,“崇?好親熱的稱呼!可是,你憑什麼見他?”
我沒回應,——縱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也沒有必要說給這種人渣聽。
老男人冷笑兩聲,電子音十分刺耳,“我現在已經恢複單身了,如果你肯做我的女人,見老二不是問題!”
如此離譜的交易都能說得出來,丫真是精神不正常!
“大蔣先生,哦不,我現在是你弟弟的女人,得叫你一聲‘大哥’!”我溫婉地垂下眼眸,“大哥,你不讓我見崇,是在害怕什麼嗎?”
任誰都看得出來是激將法,可我就想明目張膽地這麼做。
好多時候,把話攤到桌麵上,反而有一定的效果。
果不其然,老狐狸不以為意地搖頭,“我有什麼可怕的?你不是想見他嗎?可以!”
我抬頭相望,“謝謝……”
“別急著道謝,我還沒說完,”他打斷了我,“反正這是你跟老二的最後一麵,有什麼話就一次說個夠吧!”
“你什麼意思?”我的後背陣陣發涼。
老狐狸又機械地笑出了尖利的聲音,“什麼意思?當然是要處決他了!不然你以為我會放過他嗎?就衝他那麼強的報複心理,日後會給我好果子吃嗎?”
我錯愕搖頭,“他是你弟弟……”
“蔣家的野.種而已,沒什麼可在意的!”他忽然麵現疲憊,微微側頭命令道,“左豪,帶駱小姐去見老二。”
旁邊的疤臉沉聲應和,隨後躬身對我做出“請”的手勢,比方才客氣多了。
我低頭看著蔣天寬那蓋著薄毯的雙膝,真想一下把輪椅掀翻,摔死個老丫挺的!
“別跟他太親近,否則我會選擇最殘酷的行刑方式。”他伸手摸了下我的臉頰,然後挪開了輪椅。
雖然隻是指肚觸了觸皮膚,但是足以令我胃裏翻江倒海。
強忍著嘔意,隨左豪離開客廳。
出樓門,拐了個彎兒,我就忍不住蹲下身子幹嘔起來。
左豪止住腳步,站到我旁邊,冷冷地詢問,“沒事吧?”
我連續幹嘔,說不了話,隻衝他擺手示意。
誰料,這個鈦合金直男鉗住我的腕子,生生把我拖了起來。
“幹嘛啊?”我瞪著淚花盈盈的雙眼,納罕地問道。
他沒睬我,顧自用粗糙的拇指和食指掐捏我的虎口穴,痛得我差點叫出來。
“不就是對你說了兩句不中聽的話嗎?至於這樣報複嗎?虧你還是大男人!”我氣呼呼地表達不滿。
力道稍微變小,又捏了幾下,左豪生硬地甩開了我的手。
“這回還惡心嗎?”問話時,他的眼睛是盯著天空的。
我感覺了一下,衝他的鼻孔搖搖頭,“不了。”
他便往一個方向指了一下,“那就走吧!”
牛掰哄哄的樣子!
算了,不道謝了,活該他幫忙。
我們繼續往前走,在側樓前止步。
門口有四個嘍囉在把守,見到左豪,齊喚一聲“豪哥”。
左豪傲然點頭,對著大門勾勾手指,便有人打開了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