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宇崇盯著我看了足有十分鍾,倏然笑了笑,說道,“沁沁,你走吧!”
“……”我驚得頭皮都麻了,抖著嘴唇,“你、你說什麼?”
他抬手夠到我的臉,溫柔地摸了摸,“老實說,經過這次的事情,我不止更加愛你,並且打心眼兒裏對你生出了一份‘敬’。可是怎麼辦呢?你不愛我,一點也不愛……”
戛然止語,皺眉,咬唇,隱忍著什麼東西。
緊接著,他強行扯唇,再度露出笑容,“小東西,我用了三天三夜來勸自己放手。但是效果不太好,沒勸通。為了讓我最愛的女人最終不要恨我,我決定,逼自己暫且放手。”
聽完這席話,我瞬間淚如雨下。
真的,認識他至今,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感激他。
“小東西,別讓我知道你過得不好。否則,就算你嫁給了天王老子,我也要弄死他,把你奪回來!”蔣魔鬼噙著眼淚,咬著牙根,指天誓日。
讓一個偏執狂改變初衷,其難度簡直堪比登天!
我卻遲遲沒有挪步,倔強地搖頭,“不,我不能走。三叔還在你手裏,我怎麼能走呢?除非,你讓他跟我一起走!”
蔣魔鬼怔了怔,忽然咆哮起來,“你心裏隻有他,隻有他!是不是隻有他?”
雖然在大吼,卻不見多少怒氣,反而是那種無盡蒼涼的感覺。
“你可以考慮考慮,看要不要放了三叔!”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往外走,篤定心思不會獨自離開。
走了沒幾步,身後溫聲乍起,“早在你向屹尊求救的當天,老三就被他派人給搶走了。我為了留住你,才騙你說把老三挪了地方。”
我戛然停下,身子晃了晃,轉回去看著病床上的男人,“你、你是說三叔現在是自由的?”
眼淚又遏製不住地跑了出來,這回是喜極而泣。
蔣宇崇微微頷首,“是的。不過……”
“不過什麼?”我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卻輕勾薄唇,淡然一笑,“沒什麼。你看到他就知道了。”
我狐疑地側著腦袋,“他……是不是對‘那個’上.癮了?”
這個話問出口,恨意無法避免地跟著湧出來。
蔣宇崇搖頭,“不,不是的。小東西,我那天給他注射的不是毒,而是強心劑。平心而論,除了跟我戀上同一個女人,老三從來沒有礙過我什麼事。所以,我沒必要下狠手。”
滿眼的誠摯,使我不得不相信他的話。
好,隻要沒有染上那種癮症,三叔怎樣我都能接受。
遂,稍微安心。
蔣宇崇深深地望著我,“沁沁,方才我說過了,放手是暫時的。這次,我給你十年時間。隨時回頭,我隨時都在。”
原來,那個執拗的勁頭從未走遠。
我猝然搖頭,“不,你別這樣,我是不會回頭的!”
他像變天似的倏然變了臉色,“我決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小東西,趁我還沒有反悔,你最好趕快離開!再耽擱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有種魔鬼即將附體的感覺。
我抖了個激靈,頻頻點頭,“謝謝你,崇叔!”
語氣就像當年剛認識他時那樣。
男人也露出了紳士般的笑容,一如當初在“花火”的那個跨年夜。
我和他對視幾秒,垂首避開目光,扭頭就走。
打開門板的那一刻,身後是泣不成聲的笑。
捶痛人心,卻是我不能接受的繾綣深情。
我像個灰溜溜的逃兵,氣喘籲籲下了樓。
呂管家好像早就準備好了,已經在躬身守候。
他親自把我送到了寒城國際酒店,——據說老祝一直下榻在那裏。
大概之前有過溝通,剛下車,就看見了狄風狄芸的身影。
“沁兒——”狄芸一陣風兒似的刮過來,眼含熱淚抱住了我。
狄風目光深沉地看了我兩眼,和呂管家略作寒暄。
隨後,兄妹倆一左一右,伴著我進門。
沒想到,在酒店大堂看見了冷鐵。
“哎,你能不能省點心?不是讓你留在房裏陪義父嗎?怎麼還跟出來了呢?”狄芸開口就是一頓抱怨,用的嗔怪語氣。
糙漢子抓抓頭發,囁嚅道,“人家不是不放心你麼……”
等等!
這兩人都是什麼口吻?
氣氛好微妙啊!
我的目光在他倆身上逡巡片刻,然後轉頭詢問狄風,“哥,芸芸談戀愛經過你同意了嗎?”
按照狄芸的風格,這會兒應該炸一下才對。
但是並沒有。
就連狄風也是一副淡定模樣。
“她不是小孩子了,應該學會帶眼識人。在戀愛這件事上,我不會插手幹涉。”
瞧此態度,就是默認了某二人談戀愛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