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薔的傷已經好了,於是她開始每天抽出兩個小時待在博物館,坐在梯子上費力的勾畫,偶爾有幾位來博物館參觀的客人會停下來看她,用完全外行的詞語來評價她的作品,她聽著煩,又要克製將顏料桶扣在客人頭上的衝動,幹脆戴上耳機,將音量調到最大,耳不聽心不煩。
顧薔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狂躁症,總是抑製不住火氣,以前甚至去醫院做過檢查,結果檢查結果是她可能有抑鬱症。
那是狂躁好嗎?她隻想揍人,卻從沒想過要自殺
宋北城每天中午都會到博物館看顧薔的畫,但是看來看去還是看不出她要畫的到底是什麼。完全是大麵積濃重的色彩,如果不是有時中午能看到站在梯子上將顏料一下一下刷上去的背影,他甚至會懷疑那些顏料是不是直接提桶潑上去的。
但他見過她的畫,在她家的客廳,性感而真實的luó體電視牆。
宋北城終於在兩天後的下午忍不住開口詢問:“為什麼中間有這麼大塊空白的地方?”
他不能說他看不懂,更不能質疑她畫的到底是什麼,這是對於一個藝術家最起碼的尊重。
顧薔回過頭淡淡的瞥了一眼他,“看不出來嗎?一張側臉。”
“啊——”她看了好一會,很好,他還是看不出來,所以他轉移視線開始看她。她的袖口高高挽起,帶著套袖,上麵沾染了五顏六色的顏料;短發用發帶全部順到了腦後,臉上布著一層細汗;她的表情很認真,甚至可以稱之為嚴肅。
他終於見到她如此認真的去對待一件事。
晚上一家人看電視時段依然無意間聊起了顧薔,段依然很喜歡她,對她讚不絕口的,誇她漂亮,知性,有才華,說做老宋家兒媳婦的就應該是這樣的女孩子。
宋北城正在吃西瓜,聽到母親毫不吝嗇的誇讚險些嗆到,重重咳了好一會。
“是嗎?那女生是誰啊,讓你這麼喜歡?阿城見過嗎?”宋先生也放下報紙,饒有興趣的問。
“是我朋友的女兒,她家裏條件也很好的,現在那女孩子就在我博物館裏幫忙呢,是不是阿城?”
“是是是,挺好的。”宋北城忽然半開玩笑的問:“既然你那麼喜歡人家,我把她追到手做媳婦怎麼樣?”
段依然卻直接開口否定:“我告訴你啊,就她不行!”
“你剛才不還誇她漂亮,知性,有才華嗎?怎麼現在就不行了。”
“你懂什麼!”段依然狠狠地剜了兒子一眼,“結婚可不是兩個人的事,那是兩個家庭的事。我沒說她不好,但是她們家,我不同意。”
“媽,你還真是表裏不一啊,你不是自己說的和顧夫人是好朋友嗎?現在怎麼又嫌棄起她的家庭來了……”
世上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因為你永遠猜不透他們真正的心思。
“阿城,怎麼跟你媽說話呢?沒規矩。”
“你不懂,好朋友能20幾年不聯係嗎?當年她就是因為品行不端才離異,迫不得已的帶著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去了國外。你看那女生的眼睛,父母都是中國人黑眼睛,偏偏她是藍眼睛,周圍人都這麼說,說那孩子就是她和別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