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我們不適合(二)
顧薔又在下麵待了一會,終於抬步離開往回走。
她慢慢的發現,原來人都是一樣的,害怕寂寞,害怕背叛,也害怕受傷。我們都想小心翼翼的生活,哪怕沒有太多驚喜,也不想有太多波瀾;向往冒險的人畢竟是少數,更何況,感情這種事,也沒人能冒的起這個險。
所以從這方麵來說,她是理解宋北城的,這樣好的一個人,他值得擁有一份他覺得幸福的感情。
她也想跟他談,可是誰又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談?
她慢慢地走著,隻覺得天氣,似乎比她來時更冷了幾分。
顧薔路過一個廣場,那裏夏季時很美,會有成群的散養白鴿在廣場中央覓食,完全不恐懼陌生人,但是會在有人突然靠近時一齊的振翅飛翔天空。
此時的廣場也顯得有一點淒涼,周圍的樹葉都落盡,地麵上披著厚重的雪,印著許許多多的路人行色匆匆,大小各異的腳印。
她站在一邊,忽然憶起那是好久以前,她的生命中剛剛闖入一個人,她坐在長椅上,午後溫暖到曬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白鴿轟然散去,她懶洋洋地睜開眼,在羽毛飄落到眼前時看見了他,很匆忙,穿著粗氣,臉上帶著笑,五官英俊,額上有汗水,衣服穿的潔白,身上有薄荷的香味。
那笑容,分明比午後的陽光還要溫暖許多分。
她已記不清當初是抱著怎樣的心態答應和他在一起了,隻知道越是靠近,便越離不開,漸漸地,沉溺在他用溫柔和包容為她量身定製了一座名為“愛情”的金絲籠,讓她心甘情願的困在其中,以至於現在,他已經打開了籠門,外麵就是未知的天空,而她……卻已不想展翅了。
這樣的女人,才是最可悲的。
廣場高處架著一座大屏幕,顧薔站在那裏,忽然聽見身後有一個年輕的女生在尖叫,“哇——快看快看,是張耀,好帥啊!”
顧薔輕輕皺眉,漫不經心地抬起頭看去,眼睛在看見大屏幕上的人時,瞳孔慢慢的收縮,根本不知該作何反應。
張耀?
屏幕中的場景是他臉上掛著極淺的笑容,坐在沙發上看著書,及其閑適的狀態,旁邊響起了一陣鈴聲,他隻是微微偏頭掃了一眼,便繼續讀著手中的書,直到一頁已經讀完,他輕輕翻頁,另一隻手才接起手機。
鏡頭為他翻書的手留下了一個特寫,手腕上的蛇頭刺青格外明顯。
他的聲音是有些啞的,輕輕“喂——”了一聲,過了許久,他才輕輕點頭,抬起頭念了一句書中的台詞:“不能用的武器,就毀了吧……”
他抬起頭的瞬間,慵慵懶懶的臉上卻是一雙寒光乍現的眼。
短暫的三分鍾的預告視頻,周圍聚集了許多迷妹,天寒地凍之間,隔著屏幕向他們的“男神”傳遞自己的熱情。
顧薔淡淡的看了她們一眼,轉身離開。
男神……嗎。
於是她縮了縮肩膀,低著頭繼續往前走,並沒有讓人看見她隱藏在圍巾下麵嘲諷的笑容。
所以她自然也就沒有看見不遠處路邊停著的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車窗搖下半截,露出後座上的男人慵懶懶懶得臉以及那一雙沒什麼感情的眼睛。
那雙眼睛一直盯著她,直到她走過去好遠,男人才合上車窗,重新閉上眼靠上靠背,對著身邊的人低聲吩咐。
“跟上她。”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甚至殘忍的笑意,如果你那天同意見我,也許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但是既然你不想見我,我就隻能來見你了。
White。
時間一點點在走,因為一直沒有吃東西導致低血壓的症狀開始顯露出來。顧薔皺著眉從冰箱中拿出一包泡麵,也不打算泡,直接打開,掰下一塊放在嘴裏嚼;又喝了幾口牛奶,頭暈的症狀才終於減緩一些。
這樣的她能活到這種年齡還真是一種奇跡,正是因為這樣,那些待在癌症病房中的病人才會感到不公和絕望吧。
她淒淒慘慘的笑了笑,轉身回到畫板前,一邊咀嚼著泡麵,一邊拿著碳素筆在畫紙上飛速劃著。
佛家有雲:善惡終有報。六道輪回,功過相抵,是你的總歸是你的,被搶走的也都會被還回來,所以才有“盡人事以待天命”。
她想,或許她也該盡一盡人事,爭一爭天命。
於是第二天,她開始出門,購置物品,準備過年。她將家中的音樂音量量到最大,反正這座房子的隔音做的好,她不必擔心打擾到鄰裏和睦;她哼著音樂,花費一整天的時間掃地,洗衣服,將房子從上到下細心的清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