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病人大出血心跳停止”這句話,沈梓川的雙手和身體都在急劇顫動,深邃的瞳孔陡然渙散開來,驀地起身,整個人幾乎要從推車上彈跳到地板上。
灰敗的眼神裏,透出徹骨的哀痛,“穆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如果他不一意孤行,認真傾聽方曉染的意見,她就不會發生這麼一場慘痛的意外。
大出血,心跳停止,這意味著,她將很難捱過這刺的生死關坎啊!
看他內疚後悔得恨不得去代替方曉染承受這場慘烈的傷痛,紀穆遠眼底劃過一絲複雜,嘶啞著嗓子安慰道,“梓川,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誰也預料不到。醫生隻是說方曉染的情況很嚴重,並沒有下達病危通知書,至少說明她還有一線希望和生機。現在,為了方曉染,為了寶兒,你更應該堅強起來。”
那邊,蕭景城聽了醫生的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雙眸猩紅,盯著造成方曉染一次次傷痕累累的罪魁禍首,衝上去恨不得把沈梓川大卸八塊。
但他剛跑了沒兩步,就被宋子健和沈白攔住了,雙臂也被他們兩人拉著拽著,動彈不得。
蕭景城近不了沈梓川的身,啞然發出一聲無能為力的笑,隻能攥緊拳頭,狠狠衝著躺在推車上的男人暴罵,“沈梓川,六年前你差點害死染染,六年後的今天,你又差點要害死她,她現在就快要死了,很有可能再也下不了手術台,你是不是開心了?
沈梓川,你踏馬混蛋,真的不能再混蛋!我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老子今天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蕭景城目眥欲裂,幾近發狂,憤怒地盯著沈梓川,心髒刺骨鑽髓般,血淋淋的撕痛。
他珍重放在心底將近二十年的女人,舍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的女人,捧在手心中怕化了的女人,卻每一回都被眼前的王八蛋傷害得痛徹心扉鮮血淋漓,叫他如何不恨?!
說到最後,蕭景城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悲疼,血紅的眸底泛起了層層水霧,澀然地抹了把早就涼透了的臉,沙啞的聲音裏透出徹骨的恨意,“沈梓川,如果你不愛染染,你就踏馬早點放手,別一次一次傷害她,拿刀子往她心口裏戳。我告訴你,染染那麼美好,那麼善良,你踏馬不愛她,有得是人愛她!”
“蕭小三,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就是宰了梓川哥哥,能對方曉染的病情有什麼幫助?”
沈梓川任憑蕭景城對著他破口大罵,垂下了灰敗的雙眸,視線牢牢盯著急診室門口一小塊時間久了呈現著暗紅色的血漬,黯然不語。
那可能,就是從方曉染體~內滴濺的鮮血。
流了那麼多的血液,她該有多疼啊!
一時間,沈梓川仿佛置身於最寒冷的冰窟裏,內心早就清楚地知道,他與方曉染好不容易緩和了不少的感情,隻怕也會隨著這次對她的殘忍傷害,變得無可挽回了。
這樣想著,男人的眸色越來越黯淡,無處可安放的痛,沿著他的每一寸肌膚血肉和神經,痛得他胸腔裏那顆冷硬的心髒早就變得血肉模糊,支離破碎。
這一次,他真的罪無可赦。
“蕭小三,你以為梓川哥哥心裏不痛,我告訴你,方曉染是他真心喜歡的女人,她受到了這麼嚴重的傷,流了那麼的血,他隻會比你更痛苦。”
宋子健掃了眼陷入沉痛的沈梓川,心口一澀,不由得扯了扯嘴,扭頭朝暴跳如雷的蕭景城露出一個比較友好和善的微笑,“既然大家都是為了方曉染著想,能不能先把過往的恩怨都放下,一切等這場手術做完了再談。”
不得不說,宋子健的這番話很有道理。
沈白麵色鄭重,也跟著點頭,“事有輕重緩急,還請蕭總以大局為重。”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等著,等著!”
蕭景城雙拳難敵四手,獨木難支,除了強行咽下一口惡氣,放棄對沈梓川的指責,還能幹什麼呢?
氣怒攻心的他,壓抑不住內心的狂躁和憤懣,猛地飛起一腳,狠踹在雪白的牆壁上,踹得咚咚作響。
另一邊,紀穆遠體力好,速度快,早就離開兵荒馬亂的現場,急匆匆趕往血庫室,焦灼地朝值班醫生急吼道,“醫生,二樓的急診室病人需要大量的A型血,趕緊送過去,快,速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