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染並沒有聽清楚紀穆遠到底都說了什麼,此刻,她全部的心神,都落在了沈梓川的身上,眼眶紅紅的,滲著濕潤的潮意。
半晌後,她抬起赤紅的一雙眼睛,對著窗外陽光燦爛的天空,輕笑。
沒事就好!
幸而,他沒事!
聽到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以及紀穆遠肅然的聲音,她恍惚地回過頭,看著眼前和沈梓川的身材差不多高大挺拔的男人,淡淡點頭,“紀大少,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能不能麻煩你再跟我說一遍?”
她相信蕭景城沒有參與,但蕭景逸的話,她半信半疑,持保留的態度。
那麼一個雙手沾染無數鮮血狠戾殘忍的男人,居然是她的親表哥,世事實在難料。
紀穆遠沒有立即出聲,隻把審視的目光投放在了方曉染的臉上,見她確實沒有聽明白他那句脫口而出的話,激烈震動的心髒緩緩地恢複了正常的跳動頻率,“嗯”了一聲,斂掉臉上的情緒。
輕咳了幾下,他把昨晚的事情簡單地敘述了一遍,除了把沈梓川裝成重傷員的情況隱瞞了下來,其他,該說的,都說了。
“同為女人,江曼夜出手對付沈梓川的原因我能理解,但蕭景逸為什麼要一次次出手對付他,我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
謝過了紀穆遠,方曉染看了看還在病床上平靜閉目的男人,輕柔的聲音裏含著些許的迷茫,“紀大少,蕭景逸這麼做的原因,你知道嗎?他的母親,我見過,和我的母親找不到一點相似的地方,我是真的想不到,我和蕭景逸居然還有這麼一層很親近的表兄妹關係,聽起來,真像是天方夜譚。”
“其實,我和梓川也沒想到。”
紀穆遠掃了床上不知道真昏迷還是假昏迷的男人,一向不善撒謊的他,回眸對上了方曉染澄澈如水的眸子,控製不住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道,“關於蕭景逸次次都妄想要置梓川於死地的動機,我和梓川已經安排人著手調查,一旦有突破性的進展,我估摸著梓川會親自告訴你的。”
方曉染並不認為沈梓川會把實情都告訴她,但她也不想為難紀穆遠,便輕輕地點了點頭,想著沈梓川在麻藥的作用下,可能一時半刻沒那麼快醒過來,打算先回到對麵自己的病房休息一下。
挺著個大肚子,一直等到現在,才等到沈梓川做完了手術,她整個人又累又困。
“紀大少,這裏的事麻煩你多擔待一些,我有點累了,先回病房休息。”
“好,梓川就交給我了!”
得到紀穆遠的點頭示意,方曉染轉身就要往外走,就在這時,她的耳邊隱約聽到了男人熟悉而低沉的悶痛聲,不一會兒,耳蝸傳來了沈梓川仿佛含有巨大痛苦的請求聲,“老婆,別走!”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猶如沉重的石塊一般,沉甸甸地敲擊在方曉染的心上,令她寸步難移,一雙纖細的腿好像生了根似地,牢牢地釘在了原地。
雙手情不自禁攥得鐵緊,把掌心刺得發痛,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直到挺過了那些悲痛的過往,才緩緩地,回了他一個“嗯”字。
理智告訴她對於沈梓川這個男人千萬別再心軟,這次心軟了一回,下次又會繼續承受著他給予的沉重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