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歡歌抓緊門框,緩緩從蹲位挪了出去,臉色煞白,滿頭滿身的冷汗,像是剛從水池裏撈起來的一般,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黏得慌。
最近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她憂心方曉染和方寶兒的身體,連續多日飲食不當,又休息不好,導致腸胃功能紊亂,便秘嚴重,每次蹲點都踏馬差不多要三四十分鍾,期間各種往死裏憋氣,幾乎要耗了她半條命。
守在方寶兒手術室門外的時候,她突然又肚子疼痛難忍,連忙往衛生間亡命狂飆。
煎熬了大半個小時,終於完事了,剛要扯起褲子走人,忽然聽見了女人腳踩高跟鞋走進來的脆響聲,然後,走進來的女人關閉了門,一心一意打電話。
那女人一開口,蕭歡歌就聽出來,是程舒羽的聲音。
本以為她就是和其他的貴婦人聊聊品牌華服鞋包之類的,結果啊,那個死女人也不知道和誰撩騷,居然聊起了她二三十年前的往事,最後,甚至曝光了與她通話的那個人的名字——蕭文景!
臥槽,蕭文景就是她的親二伯啊,多年前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但程舒羽的每句話每個字都鑿鑿可據鑽入了蕭歡歌的耳朵裏麵,讓她連否認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於是,為了不被程舒羽所察覺,蕭歡歌盡量悄無聲息地把身體往後麵挪了挪,整個纖瘦的身子幾乎全部貼在了雪白的牆壁上,額頭狂冒出來的冷汗,一滴滴,順著她兩邊太陽穴,眼角,不斷地往下滴落。
越聽到後麵,她就越震驚,驚得瞪大了眼,差點尖叫出聲鬼哭狼嚎。
她的二伯,多年前詐死,然後成功轉型,由爭家產失敗的豪門二公子,變成了作惡多端的大毒梟。
而程舒羽呢,心裏惦記沈梓川的父親沈騰雲,卻還高扛“真愛”的旗幟嫁給了她大伯,簡直不要臉至極!
難怪她年幼的時候,看見程舒羽第一眼的時候,就打心底特別討厭她假笑盈盈的模樣,更厭惡她那個人。
果真,這女人就不幹好事,居然背著大伯的與二伯勾搭在一起,還想要搞死沈梓川的父親,試圖把她以前做過的肮髒事全部抹掉,想的可真夠美的。
蕭歡歌腦海裏怒火衝天,氣得渾身發抖,剛想要推門衝出去,當麵撕扯程舒羽醜惡的嘴臉,卻突然在下一秒裏,她噴火的視線中,一把黑漆漆手槍的槍口飛快地閃過。
槍口,緩緩地穿過虛掩的房門,如一條嘶嘶吐舌的毒蛇,由遠而近,對準了她的脖子——
馬上明白過來,程舒羽定是想知道蹲位裏有沒有人,如果發覺有人,手槍裏的一顆子彈,瞬時就可以射穿她的脖子,送她去見閻王。
蕭歡歌倒吸了一口冷氣,當即驚得一動不敢動,大腦卻飛速運轉,該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從程舒羽的槍口搶回自己的小命。
結果呢,想破腦袋辦法還沒有想出來,程舒羽卻驟然接到了她大伯的電話,沒有耽誤一分半秒,迅速收回手槍轉身離開了。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自己的這條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蕭歡歌拖了兩條虛軟的腿,走到洗手池那邊,擰開左側的水龍頭,把沁了滿手心冷汗的雙手伸過去,冰冷刺骨的水流,嘩啦啦作響,很快就衝刷掉她手心裏的汗水。
洗完了手,蕭歡歌捧了冷水往蒼白的小臉澆潑,直到臉上震驚和驚懼的表情完全被水珠覆蓋住,一點點恢複了平靜,才停止了澆水的動作,從牛仔褲口袋裏掏出一張濕巾,雙手還在顫抖,無力,隻能一寸一寸慢慢地擦拭臉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