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依然天氣陰沉。
淩寒披著一件厚厚的布大衣,站在房門口看著院裏稍稍熱鬧起來的擺設出神。說起來,淩寒此刻現在也隻有十九歲,與秦家的大小姐秦花繁是一個歲數,可不光別人,隻淩寒自己就感受到了自己那與這幅身體不符的性格。自己在前世經曆過太多的事情了,商戰也好,背叛也罷,都為自己的這幅身體注入了一些與這個歲數甚至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成熟。
“大概是這人長的太好看吧...清秀小白臉,怪不得人家願意讓淩家這小子入贅...”
淩寒對著井裏的倒影,摩挲著自己的臉龐,有些自戀地想到。“說起來,自己還真有當小白臉吃軟飯的潛質啊...”
正這般自戀地想著,突然聽見大門響動,緊接著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因為自己住的後院離前門太遠了,自己又沒有個看門的夥計,因此淩寒極為不喜歡有人上門拜訪,一是跟自己的性格有關係,二是因為跑去開門,太累了...
出乎意料地,見到的是一臉焦急的秦家小侍女雀兒。隻見她一路小跑過來,額頭上已經是香汗淋漓,看見淩寒在院中站著來不及跑到跟前就大聲對著淩寒喊道:“姑爺!...不好了姑爺,出事了!...”
淩寒第一反應就是難不成自己對小姨子幹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不過天可憐見,昨天秦花柔在他這裏都那樣敞開心扉了,自己也絲毫沒有動過邪念,別的不說,小姑娘確實有點可憐,但是也不至於像她說的那麼慘就是了。古往今來,也有不少豪門大院裏的恩愛夫妻傳為佳話,而且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這些大家閨秀們最好的歸宿還真的是找個門當戶對的一起過日子,秦花柔隻是因為自己眼前就有姐姐的例子在那放著,再加上家族裏確實在這一方麵有點過分,所以才會對自己的終身大事充滿了恐懼,以至於病急亂投醫找上了淩寒。
淩寒對天長歎一聲:“果然該來的終會來的...”
而此時此刻,秦家二房的房中,秦昌看著跪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模樣的大兒子,心裏一聲長歎。大房還是厲害,哪怕秦花繁不在,光憑大房的一個丫鬟,就能將秦玉成這個正兒八經的秦家少爺騙的團團轉。
秦玉成跪在地上,聲音都帶著些哭腔:“...兒子也不知道為何那大火怎就從地上燃了起來,還燒的那般快...現在好了,不說賬冊的問題,光我放火燒了大房的房子,爺爺怕也是會生氣的,覺得我在欺負花繁妹妹...更何況...”
秦昌極為不悅,打斷了自己兒子的話說道:“不動動你的腦子嗎!你看看大房人的反應,東西像是被燒了嗎?現在火是你放的,人家把事情往你身上一推,就什麼事情不用操心了,你倒好,還在這怕生怕死的,竟然還暈倒了!”
說實話秦玉成也不算是個笨人,隻不過因為那把火確實是因自己而起,再加上一想到這件事的嚴重後果,所以一時之間亂了方寸。現在聽到自己父親說的話,終於慢慢回過來了味:“父親的意思是...我被人利用了?那把火,隻要我進去就一定會燒起來,然後他們就可以利用我當擋箭牌,還可以利用這件事向爺爺那裏賣慘?”
“算你還有點腦子!”秦昌冷哼了一聲,繼而又歎了口氣,“這大房確實了不得,區區一個丫鬟呐,就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明知道他們是下人不能與你正麵相抗衡,便將計就計,在你身上做手腳,既保全了家裏的東西,又能利用這件事對著老太爺賣個慘,好讓老太爺知道他們大房被我們欺負得多慘,以激起老太爺對大房的愧疚和補償之心...”
“小賤人!”秦玉成火冒三丈,騰的一聲從地上站起,咬牙切齒地說道:“請父親稍等,我這就去把那小賤人抓過來,看我怎麼好好折磨她!”說著,就要邁步衝出去。
秦昌大怒,一拍椅子把手,大聲喝道:“你給我站住!昨天丟的人還不嫌多嗎?”
“可是昨天孩兒是被人下了套了!”秦玉成又委屈又憤怒,大聲叫喊:“孩兒這就帶人前去...”
“前去幹什麼?人家一口咬定火是你放的,東西都被燒了,昨天你從那裏被人灰溜溜地抬走更是有目共睹。”秦昌以手扶額,歪著身子癱在椅子上歎了口氣,“你現在再過去,打算怎麼辦?嚴刑逼供?別忘了這麼多人都看著呐,弄不好就是你打算欲蓋彌彰仗勢欺人,隻會讓你爺爺對你更有意見,哪怕我們真的把東西拿到手了,以後你還想怎麼接任家族?”
“這...”秦玉成還真的沒想那麼多,此刻聽到了父親的話更是如同一盆冷水澆下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現在怎麼辦?東西難道我們就不要了?”
“還是我去吧...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再說我以大欺小也沒什麼意思了。”秦昌抬起頭,看著眼前六神無主沒了主意的兒子,更是歎了口氣,好像想到了什麼,站起來走到門口,背著雙手微微仰頭眯著眼睛看著外邊陰沉沉的天空:“玉成...你還記得,去年,家族宴席上,我們的那些親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