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手裏捏著柄團扇,從屋裏出來,坐到竹椅上。
文二爺仔細打理女子,眼神頗亮,長相秀麗,氣質……算得上清雅,要是再打扮打扮……不錯!一身衣服過於破舊了些,鞋子上有個洞……
女子搖著團扇,看起來很自在。老婦看到女子,抱怨聲更大了,“……飯都吃不上了!還窮講究啥?小鎖還不過來洗菜!”
“阿娘!”女子揚聲叫了句,接著吩咐小鎖,“怎麼沒熏艾?去把艾點上,拿把蒲扇扇著,別讓煙氣熏過來。”
女子吩咐小鎖時,屋裏傳出聲虛弱無力的聲音,“王嬤嬤,你少說兩句,英姐兒夠命苦的了,就是一碗拌麵,你就辛苦辛苦……咳咳咳……”
“我不是怕辛苦!這碗麵今天吃了,明天吃啥?家裏一文錢也沒有了!你的藥都斷了一個多月了!”王嬤嬤直著嗓子衝屋裏一邊叫,一邊抹眼淚。
“……咳,明天……我那支簪子,你拿去當了……”屋裏的聲音更加低弱。
“那簪子……”王嬤嬤連連抹著眼淚,“就剩這一根簪子了,吃完了簪子還吃啥?照我說,做點針線……你就慣著姑娘……”王嬤嬤的抱怨裏漸漸哭腔比話音更濃,聽不清楚了。
坐在竹椅上的英姐兒自在依舊,仿佛是個聾子,壓根沒聽到王嬤嬤和阿娘這些話,也沒看到王嬤嬤抹的眼淚,或者說,王嬤嬤在她眼裏,根本不存在。
文二爺抬手示意孔大扶他下來,輕輕呼了口氣,“試試這家,呂福呢?安排好了?”
“說是安排好了。”孔大將桌子放回去,跟在文二爺後麵出去,回客棧去了。
那間破敗的小院裏,曲家姑娘曲春英搖著團扇,乘著涼,吃了拌麵,隻到夜深涼快了,才回屋歇下,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杆才起來,坐在床上,等小鎖端了溫水進來,擰好帕子給她,曲大姑娘細細擦了臉,將手泡進溫水裏,泡過一遍溫水,再泡一遍新提涼井水,這是她從書上看來的法子,說是這樣熱涼隔著,每天泡幾遍,手就會又水潤白嫩,又細致緊繃。
泡了四五遍,曲大姑娘仔細擦幹手,開始對著銅鏡,細細塗香脂細粉,塗了一遍,對著鏡子,滿意的看著自己吹彈可破的臉,以及新掐的水蔥一般嫩生生的手。
王嬤嬤的抱怨不停的從外麵傳進來,曲大姑娘恍若不聞,隻專心的塗脂勻粉,總算塗好勻好,回頭看著小鎖拿來的衣服,剛想皺眉,忙抬手按在眉間,撫平了剛剛皺起的眉間,她可不想象阿娘那樣,眉間鎖著那麼深的川字,一看就是幅苦命相!
等換好衣服,已經離她起床,過去一個時辰了。
“去跟王嬤嬤說,給我煎隻蛋,再盛碗米油,中午……”曲大姑娘想了想,“給我蒸條魚。”
“家裏連米都沒有了。”小鎖嘀咕了一句。
“阿娘不是說把簪子當了,你昨天沒聽見?”曲大姑娘冷眼斜著小鎖,小鎖一聲沒再吭,出來院子裏,和王嬤嬤傳曲大姑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