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叫出來冤屈又怎麼樣?皇上能殺了大爺替他明冤?能不往他頭上潑屎以解大爺的惡行就算不錯了,就算皇子封賞安慰,那又能怎麼樣?他死也死了。
刑府尹亂七雜八淨想不著邊的事,因為眼前這案子,他這會兒全無主意。
“東翁?”旁邊幕僚見他呆坐在長案後,怔怔的出了有小一刻鍾的神了,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
“這案子?”刑府尹被幕僚拉出一臉苦澀皺紋,衝台下努了努嘴,求援的看向幕僚。
“東翁,這會兒判不得,得用一個拖字訣,先讓仵作驗屍吧。”
寧遠聽來回傳話的書辦說退堂讓仵作驗屍去了,笑的往後仰倒,這位刑府尹果然是和稀泥的行家,一個拖字訣用的爐火純青。
這樁案子,根本就不是他這個京府衙門能判能決定的,所有的較勁,都是宮裏呢,可惜宮裏他到現在伸不進手,這麼大一場事,他也就是站在外圍這邊放個小廝,那邊撥把火,唉,這樣的局麵,真是讓人心焦!
寧遠站起來,懶懶洋洋往外走,既然驗屍了,隻怕沒個一天兩天驗不出來,這兒沒什麼事兒,他還是出去轉轉吧。
找周貴妃哭訴求援這事,是四皇子最擅長的幾件事之一,喝了一碗寧神湯,四皇子上馬直奔宣德門,進宮請見周貴妃。
這樁大事還沒傳到周貴妃這裏,她這裏的消息一向怎麼靈通,除了她那兩個兒子的事,別的,不管是朝堂或是京城的這事兒那事兒,她都沒興趣。
四皇子直奔進來,撲倒就磕頭,“阿娘,我活不成了!”
“這是怎麼了?快扶他起來!”周貴妃嚇了一跳,急忙吩咐女侍,幾個女侍上來,扶起四皇子,四皇子眼角掛著淚,順勢坐在周貴妃身邊,將周六替他忿然生氣,怎麼去查阿蘿那掛簾子的來曆,怎麼查到錢掌櫃,錢掌櫃又怎麼……
將要說到錢掌櫃因父病連夜趕回家時,四皇子心思一動,到嘴的話就改了,成了錢掌櫃突然失了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幸好有個小廝逃出來,被周六撞到,小廝如何告訴周六那掛簾子賣給了茂昌行的朱大掌櫃朱洪年,這簾子,其實是茂昌行替大哥買的,小廝如何害怕逃走,他去質問朱洪年,又如何中了圈套,朱洪年撲到護衛刀上,把殺人這事栽到他身上。
四皇子口齒伶俐的說完了前因後果,開始掉眼淚,“……阿娘,我該怎麼辦?我跟大哥都是您親生的,大哥怎麼能這樣對我?先是拿簾子誣陷我,為了誣陷我,連傷了幾條人命,阿娘整天抄經念佛為我們兄弟祈福,大哥就為了讓阿娘厭惡我,就能做出這樣的事!”
四皇子一邊說一邊掉淚,“阿娘,你說我該怎麼辦?先是簾子,接著又是朱洪年,活生生一條人命,阿娘,你說我該怎麼辦?”
“怎麼會這樣?”周貴妃聽的目瞪口呆,這事兒太可怕了,老大花那麼多銀子買了簾子,平白無故送給那個賤人,就為了讓她以為是四哥兒送的?就是四哥兒送的又怎麼樣?四哥兒是她親生的兒子,她還能跟四哥兒生份了不成?她堂堂貴妃,難道還能跟個低賤的女伎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