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之間,寧遠已經有了衡量,對著呂相這樣的,打太極雲山霧罩探話遞話,他望塵莫及,既然這樣,那就實話直說。
呂相眯縫著眼,看著寧遠,他知道他說的那一位是誰,確實,這麼些年,其實宮裏一直捏在她手中。
“不光宮裏,離宮也在她手裏,我剛到京城,她就把五哥兒從離宮接出來,讓人帶著在城外轉了一圈。”寧遠一臉苦笑,“我怎麼敢往宮裏伸手?怎麼敢想今天這樣的事?”
聽說福安長公主把五哥兒從離宮接出來過,呂相神情有些變化。
“既然這樣,七郎怎麼不去尋她幫個忙?”
寧遠看著呂相,沒答話,寧遠不答話,呂相也不說話了,寧遠看著他,他看著寧遠,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足了幾十息的功夫,寧遠深吸了口氣,“相爺也知道,我寧家一向守份,從太祖定鼎至今,從未越雷池半步,除北三路外,京城也好,地方也罷,寧家伸過半根手指沒有?”
呂相默然不語,寧家確實沒往北三路之外伸過手,一次也沒有。
“就算大姐冊為皇後,在京城十幾年如履薄冰,戰戰兢兢隻求保命,寧家也沒借此往京城伸手。大姐冊為皇後,是太後親筆書信,話裏話外施加壓力,我阿爹不敢不答應,送大姐到這京城。”
寧遠有些激動,“我寧家一向人丁單薄,阿爹阿娘疼愛大姐,比疼我們兄弟更多,大姐在京城朝不保夕,阿爹一年多就白了頭發,自從大姐出嫁離開,阿娘的病就沒好過,就是這樣,寧家伸過手沒有?”
呂相垂著眼皮,神情有些凝重。
“這一趟,我到京城,是我自己要來的,不管阿爹點不點頭,我就是來了。不為別的,就想把大姐和五哥兒從那座牢籠裏救出來,至少給大姐和五哥兒一個能活命、活下去的機會,有一個機會,至於成不成,能不能活,那就各安天命,生死無怨。
不管成與不成,我寧遠,寧家,都不會借此留在京城,成,我去時若來時,一人一馬來,一人一馬去,退回北三路,繼續剿我的匪,打我的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成,自有家人背著我的屍骨,背回北三路安葬,那是我的家,我們寧家人,死活,都不會留在北三路之外的地方。”
寧遠一番話說完,深吸了口氣,舉手抱拳,“還請相爺明鑒。”
“明天朝會,若議到這件事,我責無旁貸,寧皇後身子骨既然好了,周貴妃喪葬大禮,以及後宮,都該由她主持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