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趙默將趙寅護送回寢殿,他便被承元帝留了下來。
“你要朕拭目以待的,便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趙默想了想,實話實說:“其實不盡然,這似乎和兒臣所想的,還有些偏離。”
趙寅既為帝王,心思也極是活泛。
這整件事情背後說明了什麼,其實經不起一點兒推敲,隨便抓住哪一點細究,不僅僅是丞相府,恐怕連齊王府也是不能獨善其身的。
但偏偏丞相府盤踞朝堂多年,趙寅也不可能一時間將其突然連根拔起。
也不知道趙默是不是早就看準了這一點,才在這些年裏,默不作聲地,拔掉了邵德銘的一根又一根獠牙。
或許這整件事,從當年太子下江南時揚州知府中飽私囊一事,進而使得時任工部尚書的丁益民一家滿門抄斬一事開始,便已經在按照他心中設想的路在走了。
從丁益民一家開始,到近來的吏部尚書高逸一事,還有他不在京中時那些大大小小的朝堂更迭,又有多少出自他的手筆?
趙寅甚至有些不敢細想。
這樣一個人,若是真的有心奪嫡,這樣的心性和手段,趙珝,怕遠不是他的對手吧?
“這中間,你到底還知道多少事?”
趙默隻是低頭笑笑,“父皇高看兒臣了,兒臣不過是隻會舞刀弄槍的一介武夫罷了。”
一介武夫?
嗬,他倒是將自己摘得幹淨!
趙寅難得說出心裏話,因為先前在天牢還是受了些涼,他的聲音有些虛浮,“你這般手段,若是想,言樂和言玉遠不是你的對手,你就不想……”
“父皇,”趙默打斷他,“兒臣心裏想的一切,早在九歲那年便同父皇交代清楚了。言卿沒什麼抱負,隻守著那一人便足矣。”
“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些什麼?”
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何非要將置丞相府於死地?
隻不過趙寅問出這句話之後,倒是覺得是自己有些糊塗了,這奪嫡紛爭,本就是件你死我活的事情,不死不休。
趙默想了想,說道:“兒臣這一顆心小得很,隻裝得下一個人。實際兒臣心眼兒也小得很,看不得別人欺負她一分。就算是以往兒臣沒能力計較,這些賬,兒臣也定是要討回來的。”
說得這麼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明明很是小孩子心性,卻讓趙寅說不出話來。
所以他隻管給那個丫頭報仇,然後將一片清朗江山雙手奉給他的皇兄?
“天色不早了,父皇悠著身子,早些休息,兒臣告退。”
說罷,趙默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趙寅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沉默良久。
良久之後,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若是他當年也像他一般……
罷了,哪有那麼多若是?
“賀來。”
“皇上。”
“擬旨。”
“……”賀來一愣,隨即應下,“是。”
這一夜,承元帝匆匆擬了三份旨意,可是宮裏卻沒有傳出一點兒消息來。
後來的後來,當這三份旨意都公之於眾的時候,吃瓜群眾們又是一個個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