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軒顯然沒想到,事情居然變成了這樣。

他下定決心的大義滅親,沒想到最後還是黃了。

他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即便不是因為那些東西,我也不會覺得與我無關。這些天我看著那些接受拷問的相府下人,我便會想,若是我早一些發現,若是我早一些阻止他,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可是這個世界上,終究是不存在如果這種事的。

邵玉軒回了回神,扯了扯嘴角,試圖讓自己的神情顯得不那麼沉重,“行了,若是沒有別的事兒的話,就趕緊回去吧。這個時候你還來牢裏見我,也不怕被有人瞧見了,在背後亂嚼舌根。”

趙默一直站在一旁聽著,或許莫之初沒有聽出來,可他卻是聽得明明白白,邵玉軒這廝,話語裏的關懷不要太明顯。

趙默便說道:“初兒是本王帶進來的,這些事情自然本王也都安排好了,邵公子費心了。”

邵玉軒白了他一眼,也不打算和他多說,隻是說道:“三日後行刑,我不想在刑場看見你們。”

或許是為了自己最後一絲體麵,又或許是為了不讓某人親眼見著這麼殘忍的場麵傷心。

說完,他抬腿便往審訊室門外走去,莫之初急忙喊住他,“邵玉軒,你真的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邵玉軒頓下腳步,想了想,回頭,笑得有些歉疚,又有些不好意思,“要是仔細想起來,好像也確實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好,你說。”

趙默備了酒,最後,在邵玉軒離開之前,三個人一起喝了送別酒。

趙默把酒倒好,邵玉軒便端起酒杯在手裏轉著。他心裏忍不住想,若是有來生,他不做什麼相府公子,也不做什麼紈絝子弟,隻要還能在人海裏遇見她,少一些爭執,多一些把酒言歡,就好。

邵玉軒呢喃了一句,“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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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轉瞬即逝。

盡管邵玉軒表達了他不希望莫之初去刑場的意願,但莫之初還是去了。

隊伍最前麵的囚車裏,囚著兩府中有地位的人。

囚車從刑部大牢駛向刑場,一路上,街道兩邊都有圍觀的百姓。

因著趙晉和邵德銘實在是臭名遠揚,囚車才走了沒多遠,便有路邊的百姓衝著囚車丟起了臭雞蛋和爛菜葉。

邵玉軒和梁含月在一輛囚車裏,邵玉軒也隻能盡可能地抱著她,讓她少受一些百姓們的攻擊,畢竟,她是真的無辜。

這一天,天氣陰沉沉的,眼看著似乎就要下雨了。

午時一過,刑部尚書邢釗一聲“斬”令下,整個午門刑場,便被鮮血染紅了。

莫之初站在人群裏,紅著眼睛看著跪在行刑場上的邵玉軒和梁含月。最後行刑的時候,有人用手溫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明明這裏離邊境戰場那麼遠,可是鮮血濃烈的氣味,卻那麼熟悉。

像趙晉和邵德銘這樣的千古罪人呀,滿門抄斬之後是不配得到安葬的。他們的屍首會被拋屍亂葬崗,別說墳堆了,連副完整的屍身能不能留下都不一定。

午門刑場行完刑後,這陰沉沉的天終是下起了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