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歲手將冰涼,想去扯他的衣袖,卻僵硬的動都動不了。
“你不喜歡這個孩子嗎?”
“喜歡。”
聞以川淡淡的開口,似乎根本沒看到禾歲的滿眼的惶恐。
“那為什麼……”
“咱們還可以有很多個孩子。”
聽到聞以川這樣說,禾歲感覺自己的心尖在滴血,他是一開始就打著要把這個孩子當成擋箭牌的主意嗎。
明明剛才還與她分享是個健康男孩的喜悅,可轉眼間就冰冷的不在乎它的死活,聞以川,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可是我想要他。”
禾歲眼圈發紅,不是他說的嗎,自己想要什麼盡管開口,現在還作不作數?
聞以川皺緊了眉頭,下壓的眉心彰顯著他此刻心情的不虞,顯然,禾歲的話讓他困擾了。
“再過七個月他就要出生了,他一定很可愛,長大後他會扯著你的手一聲聲的叫著爸爸……”
禾歲哭著,她拉著聞以川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試圖讓他感覺到裏麵那個溫暖的小生命。
聽著禾歲帶著哭腔的話,聞以川腦子裏不可控製的勾勒出一個小男孩的形象,小小的一團濡慕的望著自己,烏溜溜的眼睛與她如出一轍。
可又想到那張圖片上的陰影,聞以川眼底的動容逐漸冷凍成冰。
他直接噙住了禾歲發白的嘴唇,不想再聽她描繪那般美妙的場景。
反正結果總是要失望的,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她那所謂的希望——
或許剛才在醫院就該告訴她這個孩子畸形,而不是怕她承受不住選擇隱瞞。
聞以川眼底的冷凝禾歲如何看不到,對於聞以川的親吻她第一次生出了抗拒的心思,她拍打著他的胸膛,卻被輕而易舉的被錮住了手腕。
明明是她從前最甜蜜的事,現在卻像是吃了高純度巧克力一樣苦澀。
感覺到禾歲沒有了掙紮的力氣,聞以川鬆開了她的手,明明是溫柔的笑,卻讓禾歲渾身冰涼。
“別鬧。”
如果他打定主意要把這個孩子推出去,她能怎麼辦?
禾歲淒慘的抱著肚子,她渾身發抖,話語間幾次牙齒咬到舌頭,“除了這個,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
聽到聞以川這話,禾歲的眸子裏瞬間湧出狂喜,卻在對方接下的語句中支離破碎。
他說——
想要保護孩子,就從C城徹底消失,永遠不要回來。
可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就代表著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聞以川了吧。
究竟是孩子重要還是聞以川重要,這個問題不用想禾歲也知道答案。
可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越發絕望,明明連著相同的血脈,為什麼就不能共存呢?
“這件事是我虧欠你。”
聞以川吻著禾歲的鬢角,在這件事之後,他會想辦法彌補的。
我不想要你的虧欠!
禾歲在心底嘶吼,嘴上卻發不出半個音節,她抖得十分厲害,差點從聞以川懷裏跌到地上。
“藍權世是隻老狐狸,做事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我這麼多年都沒能抓到他半點把柄……”
聞以川的解釋禾歲半個字都聽不進去,她隻是死死地抱著自己的肚子,似乎這樣這個孩子就能躲避那些算計的目光。
“我累了,想去睡一會兒。”
禾歲從聞以川懷裏鑽出來,踉蹌的往外走,腳下十分匆忙。
看著她被鬼追一樣的背影,聞以川眸子暗了暗,其實他大可不必解釋,直接強硬的讓禾歲服從自己的安排。
隻是,在麵對那雙幼獸般驚惶的眸子時,心底終究還是生出了些不忍。
畢竟在他身邊躺三年,小心翼翼討好了他三年,這夫妻情分,終究還是在的。
從書房走出來後,禾歲失魂落魄的逃回房間,她把自己整個藏進被子裏,瑟瑟發抖。
若是之前,她能想到依靠的人至少還有聞以川,可是現在,她根本想不到任何一個能讓自己依賴的人。
怎麼辦,難不成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離自己而去?
聞以川回到房間的時候就隻看到床上隆起的包。
他掀開被子,裏麵果然躺著禾歲,隻是她緊閉著眼睛應該是睡著了,不過臉頰上卻殘留著未幹的淚痕。
歎了口氣,聞以川躺了下去把禾歲整個圈在懷裏,掌心覆在她那柔若無骨的手上。
而禾歲手下的正是那僅有些許起伏的小腹。
他原本就打算給她一個孩子的,卻並不是為了傳宗接代,現在正好是個殘缺的,正方便了他能狠下心。
禾歲的話……就讓她恨自己吧,反正,他也想知道她說的愛自己的底線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