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我的?”黎洛不可思議,腦子裏飛速轉了圈,“難道我的粉絲和別家撕比了?把咱家的事曝了出來?”
黎正宏當機立斷:“你們這兒有後門吧?讓他們倆從後門離開,再去告訴記者人已經不在裏麵了,他們蹲不到自然就散了。”
他嚴肅說話時不怒自威,帶著常年作為領導者的強勢,獄警不由自主地應了聲“好”。
黎洛:“行,那我們先走了啊,爸,你別擔心,頂多就是掛幾天熱搜而已,不會影響什麼的。”
黎正宏歎氣:“就怕連累了你。”
馮致安:“沒事,我會幫阿洛處理的。”
“嗯,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黎洛:“……行吧。”
三人匆匆告別,物品存放處的獄警拿來了他們先前上交的手機等隨身物品,馮致安接過車鑰匙,突然想起來:“車停在前門,我去開過來吧。”
獄警出言阻止:“前門有很多記者,有些恐怕是認識你的。”
這些年馮致安代替黎正宏拋頭露麵,在網上也能查到不少照片,既然這些記者衝著黎正宏的事來,想必應該做過些功課,馮致安的確有可能被認出來包圍住。
黎洛:“我喊人來接吧,就是要等一個小時左右,這兒太偏了。”
他按開手機,剛想給鄧良打個電話,忽然看到屏幕上有三個未接來電和兩條未讀信息,全是來自段明煬的。
什麼事竟然能讓段明煬打三個電話?
黎洛點開信息看了眼:
[別出去,我來接你。]
[到了,後門找我。]
兩條信息間隔了近一小時,大約就是從市中心趕到這兒來的路程。
馮致安見他站著不動,問:“怎麼了?是沒有人可以喊嗎?那我來喊吧。”
“不用了……”
黎洛說不清心裏忽然湧上來的那股熱意來自哪兒,可此時此刻的感受,就跟那天段明煬走進酒店房間,將他從床上抱起來時一樣。
“黎先生,知道離開我的後果了嗎?”段明煬當時穩穩當當地抱著他,說:“隻有我能護你周全。”
他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仿佛被熱意散出的蒸氣送上了雲端,見到了他的救世主。
“有人來接我了。”
黎洛意識到自己說出這話的時候,耳朵應該是有點紅的。
監獄後門延伸出去是一條平坦但不算寬闊的道路,隻有兩條來往車道,路兩側的雜草都被拔光了,隻剩下一些碎小的石頭,看起來荒涼得很,風一吹沙一揚,頗有幾分美國西部片的味道。
黎洛和馮致安走出後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段明煬的車很顯眼地停在不遠處,不是平日裏常開的那輛邁巴赫,換成了一輛奶白色的賓利,老派且成熟。
仿佛不是來接人脫離困境的,而是來接人去私奔到天涯海角的。
他隻身前來,插著兜倚靠著車身,瞭望著遠方。硬朗的側臉線條與沉穩陰鬱的貴氣,一如當年黎洛在酒吧人群間挑中他的瞬間。
無論是嘈雜抑或荒涼的環境,他都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隻因太過耀眼。
段明煬似乎察覺到有人來了,轉過了頭,目光遙遙地望過來,精準地定位到了黎洛的臉上,深邃的眼中仿佛有什麼濃厚的情緒正在彙聚成旋渦,將人扯入其中,緩緩沉溺。
黎洛越靠近,呼吸越放慢,不由自主地陷入那漩渦中,在即將窒息的一刹那,恍然驚醒,劫後餘生的心髒突然瘋狂跳動。
是他的錯覺嗎?段明煬似乎不是在逼他,也不是在玩他,而是……真的在等他。
等他開口說出心底的念想,等他敞開心扉接納……或許,就能得到盼望已久的回應。
他們的眼神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不斷地拉近距離,沒有半寸偏離,直至將他們拉到一起,麵對麵凝視彼此。
“你等了我多久?”黎洛問。
他任性地想,如果段明煬體貼地說“剛到”的話,那他可以考慮做一回聖父,既往不咎。
“很久。”
可惜他忘了,段明煬從來都不解風情。
但黎洛又覺得,既然等了很久,那得到一次原諒似乎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