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就是活不久的。但是,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因為那一次相救,為了把她救活,他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的功力。若是沒有和親這回事兒,或許,他的最後兩年時光,會和她在一起幸福度過。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就是這麼看他不順眼,最後,還是要剝奪走他那些微弱的期盼。
然而,聽著葉雲生的話,今昭忽然不知道自己這麼久以來,到底是該為什麼而活。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了。
他的愛太重。重得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就像是你明明認為這條路走的是無比正確時,忽然走到了一個深淵,才知道自己走錯了。
如果葉雲生說的都是實話的話,那麼,她這麼久以來到底又都在做了些什麼呢?
腦海裏電影一般瞬間閃過在雲王府的種種,葉雲生那些奇怪的話,莫名的舉動,似乎很多時候他明明都給了她暗示,卻被她誤解,或者視而不見地忽視而過了。
如果說,那都是真的,她豈不是在步步為營地算計著,把最愛她的人逼上死路了嗎?
“不,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信。”今昭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葉雲生口中所說的一切,更不相信他的父親會想要害她們姐妹兩,她不信,她什麼也不信!她全家都被他殺死了,她怎麼能夠信任敵人的話呢!
“你不是想報仇嗎?殺吧,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願。”葉雲生對於今昭激烈的反應依然無動於衷,反倒從袖子裏丟了一把刀給她,走到他的麵前,閉上眼睛等待著她下手。
可是,今昭握著刀,雙手卻顫抖的連握都無法握緊。
葉雲生近在眼前,隻要她一劃,這一切就都畫上了句號。父母之仇也得以報,可是,她卻下不了手。
她把手放到葉雲生的脖子上,渾身都無法抑製地顫栗著。
葉雲生等了許久,都不見她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抹雲淡風輕的微笑,掛在臉上,“今昭,你還是愛我的。不是嗎?”
葉雲生說完,今昭甚至來不及反駁,他忽然毫無征兆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對準了自己的脖子就插了進去。鮮血四濺,今昭大駭,赫然放手。可是,那把刀卻也還是直插他的喉嚨,眼看著鮮血不斷地從他的脖子裏流淌出來,今昭大聲地呼喚著讓人進來救命。
然而,空蕩蕩的牢房裏,回應她的,隻有她絕望的叫喊還有驚慌的哭泣。
他那麼驕傲,怎麼能讓別人來殺他。今昭跪坐在地上,看著葉雲生的屍體。想到複活以後的種種,她忽然不知道自己這麼久以來,做的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了……
天還沒亮,葉風玄就被粉蝶叫醒。
看著空掉的另外一邊,葉風玄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尤其當他聽到葉雲生在牢裏自殺的消息時,他即刻就去找南水碧。
“上次你輸了。你欠本王一件事情。”葉風玄一出現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南水碧就知道他會提這茬,“那是你耍賴。”
“你有說不準耍賴嗎?”葉風玄反問。一臉的無賴。
“你想怎麼樣?”南水碧也聽到了風聲,這個不眠夜,當真是意外重重。他來找他,一定不會是小事兒。
葉風玄定睛看著他,一字一句,“不準你娶今昭。”
南水碧喝進去的水差點沒嗆出來,真是對他無語了,“雖說是願賭服輸吧。但是,咱們又沒簽什麼協議,口頭上的承諾而已。我不答應。你又有什麼辦法呢?”
“你是男人嗎?”
“誰規定男人就不能耍賴了?”想到上次葉風玄把他踹到山下,他就來氣,“除了這個,我輸了,我自然會認賬。我想你別忘了,她是皇上欽點的和親公主,跟我無關。你找我要人也沒用。”
“本王自然會想辦法。”葉風玄拂袖而去,早知道就不來找南水碧多此一舉了。
南水碧看著他走,忽然斂眉,“你覺得葉雲生這麼一死,今昭還想跟你在一起嗎?還想留在你身邊嗎?”
葉風玄的腳步聞聲一滯,想到昨日的歡愉,他隱隱有些不安,但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隻是,他剛走,派出去好久的隨從才急忙出現,嚴肅道:“六爺,終於查到你要的消息了……”
輕霓家。
葉風玄從輕霓那接到消息,就急忙趕了過來。
今昭像個死屍一樣的端坐在屋子裏,一夜之間,失去了那麼多人,想也知道她不會好過。
但是,該說的話,葉風玄也還是得說。
“其實,殺死你父母的,並不是葉雲生。”
葉風玄的話讓今昭悚然一驚,好不容易她說服自己,葉雲生就是害死她父母的罪魁禍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昨日葉雲生說的那一切都是他在演戲,可是,葉風玄一句話,卻摧毀了她好不容易才相信的說服!
“是誰?”
葉風玄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皇上。”
今昭猛地愣住,“我不懂。為什麼會是皇上?”
“昨日你和三哥的話,本王都知道了。”葉風玄沉吟片刻,在得知葉雲生為今昭做的那一切時,他不是沒有震驚的。
“本王想,有些事情你還是必須要知道的。”
“六爺直說。現在什麼樣的消息,都不會嚇到我了。”
“你父親其實並不是北蒼國的人。”葉風玄一臉凝重,“一個外國的人,卻一躍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本就風險。你父親在民間的聲望極高,一個大臣若是擁有了太多的權利,總不會得善終。如今正值亂世,在皇上得知你父親是外國人以後,就已經下了必殺之心。隻是,你父親畢竟聲望高,不能就這樣輕易的除掉,所以,隻好借南紹國為契機,故意提出讓你去做和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