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女王的邀請,宇文睿沒有理由拒絕。︾樂︾文︾小︾說|
侍女斟滿酒,即被金凰兒揮退。
“這是漠南的好酒,上一次你受著傷,沒機會品嚐。”
“那這一遭朕有口福了?”宇文睿笑笑,遂飲了一大口。
“果然好滋味,夠醇!亦夠烈!”
金凰兒凝著她泛上酒暈的麵頰,忙道:“慢些喝,這酒勁兒大。”
宇文睿展顏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漠南人義氣豪爽,釀的酒也烈性。”
“你喜歡便好。”金凰兒黯然垂眸。
宇文睿並沒注意到她情緒的變化,目光掃過室內的布置,歉然道:“住在這裏,委屈你了。”
一城太守的居室怎能同漠南女王的居室相提並論?
“哪裏委屈?堂堂大周天子不也住在這裏嗎?”
宇文睿聞言,訕笑道:“莫取笑朕。漠南是我大周的盟友,助我大周圍擊北鄭,怎可慢待了你?”
金凰兒已經自斟自飲了幾杯,苦笑道:“阿睿,你我之間,可以不說這些客套話嗎?”
宇文睿微怔。
“阿睿,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清楚得很——你,是大周天子,是我的主君;我,名為漠南女王,實則隻是依附你的部族的一個頭領而已。”金凰兒越發的透出哀戚來。
“凰兒,朕從未看輕過你,朕始終當你是朋友……”
“聽我說!”金凰兒抬手,不讓宇文睿繼續說下去。
“好,你說。”
深吸一口氣,金凰兒續道:“阿睿,你從未看輕過我,這個我知。可是,嗬,你真心當我是朋友嗎?”
“那是自然。”
“不是的,”金凰兒搖搖頭,“在我麵前,你從來都是自稱‘朕’。”
“凰兒,朕是大周皇帝,自稱為‘朕’既是合於禮法,又是身為天子的應有之義啊!”
“你對她就不是!我聽到過,她叫你的小名兒,你與她你我相稱,哪有什麼‘朕’不‘朕’的!”
宇文睿乍聽得糊塗,旋即明白金凰兒所說的“她”乃是景硯。
真是醉了。宇文睿無奈地看著她,她怎麼能同硯兒相比呢?
“太後是撫養朕長大的人啊!私底下自然該親近些。”
“難道你我此刻不是在‘私底下’?”金凰兒詰道。
宇文睿被噎住。她實在想不明白這姑娘今日是怎麼了,明明那麼豁達豪爽的性子,為什麼偏偏要摳這些細碎的字眼兒。
醉了,一定是醉了。
誰會跟一個喝醉了人一般計較呢?
金凰兒喃喃地又續道:“你對我還是很好的,今日在城外,若不是你為我解圍……”
早間,宇文睿與景硯到了威遠城外,君臣相見,不防金凰兒衝了出來迎接宇文睿。二人未來得及多說幾句,即被景硯打斷。
彼時詭異的氛圍,宇文睿還記憶猶新——
硯兒板著臉,要凰兒對自己行大禮。若非自己說“大周與漠南同甘苦共患難,大敵當前,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吧”,恐怕凰兒還真要當場難堪了。硯兒當時雖然嘴上並沒計較,臉上的表情卻寒冰冰的,險些將宇文睿凍透。
想及此,宇文睿尷尬道:“稱不上解圍,你是漠南之長,又對我大周有恩,何必在意那些君臣俗禮?”
漠南酒烈,金凰兒喝了不少,頭有些暈乎乎的,聽她言語中透出的情誼,心裏很是受用,可宇文睿接下來的話,就讓她變了表情。
“太後素來循禮,兩邦為盟,又當著群臣的麵,她多少也要擺出些天家風範來,凰兒你莫怪。”
莫怪?如何莫怪?你這樣拉偏架,還讓我莫怪嗎?
金凰兒氣白了小臉兒。
誰近誰遠,此時瞧得清清楚楚。那景硯明擺著就是來找自己麻煩的,放在阿睿的口中,就成了顧全大局了?這天下還有說理的地方嗎?
金凰兒豁然起身,怒瞪著宇文睿:“在你心中,是不是她做什麼都是對的?”
宇文睿擰緊眉毛,看著她。
“我如何忘了?為了她,你連命都可以不要……”金凰兒越說越難過,猛地抹去臉頰上的淚水,“阿睿,那時候你流了好多的血,我……我瞧著都心疼!”
宇文睿動容,極想輕拍她肩膀安慰她。
金凰兒卻突地撲進她的懷裏,宇文睿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