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江湖暮雨斷腸人2
濃雲在不知不覺間染上了暮色的一邊，雨就在風雲變幻間，飄揚起來。
廢棄的小城上空，烏蒙蒙的，似乎正要迎合黑夜，要把雨一並染成了黑色。
黑色的落幕總是帶著淒涼！
淒涼的是人的心！王誌揚淒涼到了極處，極處到了無蹤！
暮雨中是一把破舊的傘，執傘的是焦急的人！
程緒執著傘轉遍小城的角角落落也不見王誌揚的影子！
遠處阿義和摘星的呼喚和程緒的回蕩在一起，飄飄擾擾轉過了整個小城的街巷。
“誌揚！誌揚！你在哪？你說一聲好麼？”程緒奮力的呼喚著，但是空寂中除了雨聲一切都是空白！
然而，有一個身影卻從未離開過程緒，那目光是含著淚的，身影在一間茅舍中都藏著，他隱身於柴草中，悲悲切切的哭泣在靜默的茅舍中泛濫開來！
他聽著，一遍又一遍“誌揚！你在哪？”但是那心卻偏要硬下來！
又一次“誌揚！你在哪？”
聲音很嘶啞，但是還是保持著高度的那耐心！那溫柔！那迷人！
然而在單調的雨聲中卻多了幾個聲音！
“小姑娘！你在找你的情哥哥呢？”程緒身後猛地閃出幾個人，當先的一個是乞丐的打扮，禿頭並生著賴頭瘡！前胸衣襟敞開露出胸前一個和銅子大小的痣，上麵還長了一撮黑毛！
程緒退了一步，摸摸腰間的青鋒劍道：“幾位有何貴幹？若無事那我就告辭了！”程緒說著，轉身要走。
禿頭乞丐橫身一攔：“哎！小姑娘，天降大雨，有是暮色時分，難道姑娘不無聊寂寞麼？”禿頭乞丐說著，伸手就要去摸程緒的臉，程緒一掌切出，卻被那禿頭乞丐躲了。
“呦喝！是個練家子！好好好！今天幾位爺就陪你玩玩，不過你要輸了就乖乖的陪陪爺爺們，爺爺們自是虧不了你的！”
“淫賊！休想！”程緒喝了一聲揮出青鋒劍，一劍向那禿頭乞丐的禿頭劈去！
“呀！小妞來真的了！”這時那一群乞丐呼啦啦圍了上來。
程緒又是一劍，對準長劍的乞丐閃身躲了，隨後身後的乞丐湧了上來。程緒放倒雨傘向身後的眾乞丐揮去。
身後的乞丐也是閃身躲開，隨後就轉到程緒的身側，這時突然有一個乞丐從程緒身下抱住了程緒的腿，隨即大呼道：“大哥！俺抱住了那小妞的腿了！”
程緒大驚，單足運力一下子就踢在那乞丐的麵門上，乞丐慘呼著抱頭亂竄。禿頭乞丐哈哈笑著道：“瞧你那憋樣！看爺爺我的！說著就張開雙臂就要向程緒撲來。”
“啊！畜生！住手！”
一聲憤呼回蕩在暮雨中，另一把青鋒劍也出現在暮雨裏！
持劍的人，不會武功，但他卻有比任何一個人都更激蕩的情緒！路麵上的積水，被他那瘋狂的腳步震碎，濺起了水滴粘黏子他的褲腳。
他的麵目又像那一次開始猙獰，開始變得不像他！
他沒有武功，不會劍法！他憑的使自己無法遏製的悲痛與憤懣將這一劍胡亂揮來，但每一劍都冷到像冰，像沒有生氣的冰！每一劍都快，快到來不及給自己想個後路，連情麵都沒有留！連活路都沒有留！
“他瘋了！他瘋了！他瘋了！”禿頭乞丐驚呼著當先逃之夭夭！隨後這些蝦兵蟹將更是狼狽不堪！連滾帶爬的逃了去！
“誌揚！你去哪了！”程緒呼喊著將傘移到王誌揚的頭頂，但王誌揚的神情就像是鬼一般，猙獰！
一縷縷發絲淩亂的被雨水衝到他的麵門上，他大吼著仰麵將那嘩嘩傾瀉的雨水灌進自己的肚子裏。
“好爽！好爽！”王誌揚瘋了一般，一下子跪在了泥濘的路上，頭一甩，那發絲挾著雨水，就被甩到頭的後麵。他大張著嘴，喉結一起一伏，程緒分明聽到王誌揚咕咚咕咚的把那渾濁的雨水灌進嘴裏。
雨越來越大，大到在雨中根本呼吸不得，但王誌揚還在仰著頭喝著雨水！雨水恣意流下，在他的臉上和他的淚水一起彙流成河。
“撲通”一聲程緒也隨之跪在了王誌揚身邊，和他並著肩。程緒那酒窩抖動著，良久才道：“我的身世，我沒有和你說過，但我想你是聰明人，你一定多少知道，我們是天涯淪落人！誰都不必嫌棄誰！不論你說我賤也好，不自重也罷！我就是不能離開你，就像……這場雨！你要是願意淋，那……我陪你！”程緒笑著，一揚手，那手中的雨傘就隨風雨而逝。剩下的是被淋的冰冷不堪發著抖的身軀，和那比以往更燦爛更迷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