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發(二)(1 / 3)

駕車的年輕人姓崔,名宏。這人是炎莫行的貼身侍衛,功夫與肖然不相上下,年約二十二,除了天福錢莊的曹管家,崔宏是炎莫行時間最長的一個人了。赤炎山莊的起家,有他不可抹滅的功勞。炎莫行問他是否願意去青鋒閣當副閣主,崔宏選擇了留在赤炎山莊,留在炎莫行的身邊。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辭。隻有他最能體會這個主子的喜怒哀樂,理解那份清淡氣質的背後,有著什麼樣的孤寂。破落的山莊,兩個無名的墓碑,身世不明的幼童,老仆手中的一封信箋,那個老仆人就是曹管家,就連曹管家都未見過炎莫行的父母。

那一年,到冰峽穀一行,找到了狼嘯山的鐵礦,用了山莊唯一一筆托孤的錢,以及賣掉田地和鋪子的錢,把那條礦脈的開采權買了下來,跟著把豐厚的利潤拿來創辦了天福錢莊,炎莫行覺得最大的收獲不是財富的積累,而是認識了崔宏和肖然兩個同生共死的兄弟。肖然的青鋒閣如同拔出鞘的寶劍,肆意江湖,日進鬥金。崔宏則是他身邊最大的助力。就算他不在山莊裏,崔宏都能幫他撐起一片天。赤炎山莊裏的暗衛聽從崔宏的號令,武功日漸精微,把山莊保護得如同鐵筒一般。

破冰和白勺是炎莫行最喜歡的兩隻雪鶴,他總是從它們身上看到肖然和崔宏的影子。肖然就像是破冰的利劍,崔宏像白勺,再大的重負也擔得起。當初與崔宏的相識,就是在那條山脈中。

又往冰峽穀去,崔宏和炎莫行的心裏同樣的激動,隻是兩人把一切的沉浮都壓到眼的深處。那裏如深潭的沉靜,如靜默的高山。過了幾道彎,後麵逍遙子的車子已看不見了。駕前的馬匹是炎莫行從草原上買來的赤兔寶馬,兩匹赤兔體格強健,飛行如風,耐力很好。平時都是單騎在上,這次讓寶馬拖車,隻因次行危機重重,說不準在哪兒會遇上危險,一旦遇上了劫殺,寶馬可帶人快速離開。

“宏,前麵有一個低坡處,可停下來休整一下!”

崔宏答了一聲,減緩速度,馬蹄聲輕鬆下來。車子靠在路邊上,炎莫行未下車,對燕純夕說道:“十日後,就到魯城。”燕純夕從迷怔中清醒過來。她上了車後,隻看了兩頁書就困了,後來睡了一會兒,醒來又與炎莫行論起了茶道和花藝。

“茶道,即清心。茶品如人品,人常飲茶,有茶壽。”燕純夕一邊泡著大紅袍,一邊說道。

“那花藝跟茶道有什麼不同?”炎莫行想讓她說一番道理出來。他接過燕純夕遞來的茶杯,放於案上。聞著那飄香四溢的茶味,手上的書半開半合,炎莫行發現燕純夕是個琴棋書畫都不精通的人,除了她嘴裏談到的茶道和花藝,別的都是門外漢。

“我最喜歡的是綠雪芽。受雲霧泉露的滋養,乃茶中仙品。如說這茶是綠袖仙子下凡,那雙麵翠花就是它腳下踩過的雲毯,這就是花與茶之間的共性。不同的地方是一個千年不變的承諾,一個是崖林之間的翹楚。”

炎莫行點點頭,讚賞地說道:“我喝過的茶,有白毫鬆針,綠意沁人,沉香紅顔,流雲佛月。”

“說到茶道,溫水煮三開,一開為初沸,洗杯淨壺留餘香,二開為二沸,茶香入口,珠潤容顔,三開為後沸,濃香茗髓,延年益壽。莫公子的茶,可否與小夕相識的茶相同?”燕純夕反問道,調侃地眨了眨眼。炎莫行不敢扭頭去,竟被她說愣了。他看過的書,好像沒有這些說法。難道是個人的體會?小花奴哪來的機會熟習茶道呢,心中有些迷惑不解。

“似有相同之處,小處差強一些。”炎莫行把書合攏,看來這路上不用埋頭讀書,隻管喝茶論道就過癮了。“說說花藝吧。本公子可想知道那盆玉白是怎麼長出來的,每一片花瓣都稚氣白嬾,經久不衰。”

“經久不衰?”那花不是病得要死了,而是經久不衰?燕純夕吃驚地看著炎莫行,莫矜騙人把她從王府裏帶出來的。她突然想起尚品閣樓下那輛馬車衝向大河的情形。炎莫行穿一身白袍救她,說那盆玉白是他買下了。可後來在王府看到莫矜的時候,莫矜並未解釋那盆玉白是如何轉到他手中的,她對人事本來就有些粗心,想著炎莫行一定是為了救她出府,才把玉白轉給了莫矜。她便沒再計較這件事情的疑點,可剛才莫矜說那盆花經久不衰,就有些奇怪了。怪不得當著王爺麵,說養不出花魁來,送回王府終身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