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大唐的親王府,人員建製都是有嚴格規定的。。。親王以下最大的官員是從三品的王傅,相當於親王的老師,一般由朝堂大員兼任,平常並不在親王府裏就職辦事。再往下來就是統領親王府眾官將的長史和司馬,另有掾、屬、記室參軍、主薄等數十文官。而親王府的私兵一般有近千人,由正副典軍統領,下麵依次還有校尉、旅帥隊正等武官。
可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秦慕白這個七品東閣祭酒不僅官職低微,而且職能可有可無,簡直可以算是一個吃閑飯的微末小官兒。也就難怪連守門的區區七品校尉也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值管辰時點卯的是吳王府司馬,姓周,五十餘歲的一個老頭,總是一副睡眼惺忪滿不在乎的神情。看著每個王府官員在冊子上畫了圈,打著哈欠就走了。也沒有招呼新來的秦慕白,給他安排職事或是別的什麼。
秦慕白自己找到了東閣祭酒的辦公室,亮出官憑告身,倒是有三個手下過來迎接。一個官廚房供宴和采購,一個管府裏的樂工和伎子優伶,還有一個專管樂器和廚具桌椅等物。
東閣祭酒,這實在是一個無聊得不能再無聊、多餘得不能再多餘的官了。
秦慕白吩咐手下人等各自去辦事,暗自搖了搖頭。
找李恪去。
吳王仍在酣睡,守寢衛士非但不給通報,還將秦慕白轟得遠遠的,在園外等候。
初來乍來,秦慕白也不著急。耐心在園外等了許久,方才見到吳王寢門打開,走出兩名婦人,在婢女的陪伺下走了出來。
想來是昨夜給李恪侍寢了的王府孺人。看這兩個婦人姿色都還不錯身裁也算漫妙,李恪這廝倒是懂得享受。
“啊……哈!”李恪扯著哈欠伸著懶腰從房裏走出,眼神倒是好,一眼瞅到了園外的秦慕白,哈哈大笑:“哈哈,慕白今日來了,還不快進廳裏坐下敘話!”
“自當從命。”秦慕白拱手微笑,走了過去。李恪哈哈的大笑上前來拉他的手,突然臉一板,對門口侍衛喝道:“今後不可對秦祭酒怠慢無理!”
“末將遵命。”將校卒子們一起抱拳應諾,看向秦慕白的眼神都變了。
“慕白你總算拿到告身了麼?哈哈,本王整日悶在府裏都快要悶死了,你來了便好,可有個說話的人了。”李恪看似著實興奮,都不給秦慕白說話的機會,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通又拍起手,“來人,上茶!”
一隊丫環婢子魚貫而入,在廳中擺下若幹器具,秦慕白可不認得幾樣。金色的鏤空小爐鼎,如同藥輾的玉質輾子,如巴掌般大的金龜,細鏈相連的細長銀筷子……唯獨認識那套青紋綠瓷的托盞茶具。
這便是要喝茶,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怎麼連茶葉也不見?
“慕白,怎麼沒把四妹帶來?”不等秦慕白開口,李恪倒是開門見山了。
秦慕白笑了笑:“敢情今日這茶,還喝不成了?”
“咳……小王可不是那個意思。唔,四妹她一向是最喜歡喝茶的。”李恪自嘲的笑了笑,搓搓手,說道,“安州帶來的碧潤明月,好茶啊!一等貢品。四妹肯定喜歡。”
正說著,兩名麵如桃花體態窈窕的美姬,娉婷的施過禮後在那一堆茶具前跪坐下來。一名宦官用精致的銅鏟弄來一堆燃燒正旺的木炭,用銀筷子一塊塊夾來放入了那個金色小爐鼎中。兩名美姬各自玉手輕揚,將一個盛水的小瓷甕放入火爐燉上,另一人揭開金龜頂蓋,取出一片清香茶餅,放在玉質的輾子中細細的研磨開來。
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極致優雅與柔美。
這便是大唐貴族間遊行的精湛茶藝和高檔茶具了。且不說這茶葉有多珍貴,就是這一雙用來夾炭火的銀筷子,也都是精致美侖必然價值不菲。
“會享受。”秦慕白笑道。
李恪嗬嗬一笑:“我現在除了享受,還能做什麼呢?父皇命我閉門自省,什麼也不能幹。”
“在王府後院騎騎馬射射箭總該是可以。”
“當然。”李恪拍了一下巴掌,“府裏將校的箭術實在是平庸,你來了我便是有了伴檔和對手。喝完茶,後院騎射去!”
“樂意奉陪。”秦慕白應了聲,心裏卻在琢磨:要找個適當的時機,讓他給我換個職事來做,最好是武官,哪怕低階一點也沒什麼。像東閣祭酒這樣的閑散無聊官,真是有夠悶的。箭術才是我的本職,出身將門才是我的標簽,鬼才樂意做什麼招待所管理員!